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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羞赧的光,“先生等我一会会。”
白天他们不会回卧室,房间需要打开窗通风。于楠听话地先去找了衣服套上,光溜溜的脚也穿了袜子,等被子叠好了床单铺整齐了,又做贼般贴着房门听了会儿动静,好像在确认走廊里有没有人似的。
紧接着,他窜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公寓带过来的东西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小学初中的年纪很流行写同学录、送过节贺卡。虽说他没几个交好的,这东西倒是写了不少,当时快毕业了,大家便将一张张彩色的纸从活页圈上取下,数着人数从每一排顺着往后传递,力求把每个同学的联系方式都留在上面。
于楠到底花十几块钱买来了一本,但最终也没能学着其他人的做法,只给自己写了一张。他写了自己的第一个手机号码,写了不怎么想回的家庭住址,后页的留言处一片空白,只贴了白底的两寸照片。
学校拍毕业照时,一人发了一小袋。除去资料上需要的,最后还剩了三四张,不过时间这么长,其余的或许弄丢了,或许夹在了哪本课本里当废品卖了。他从箱子底部找到为数不多的旧物,翻开那本封膜都没舍得撕的册子,看见了上面一脸稚嫩的人像。
当时一个班一个班地排队,被带进腾空的大教室里,轮流往白布前一站,闪光灯咔嚓一过,没什么重来的机会。摄像师不会提醒他们要微笑,也不会说哪个人表情不好,连动动手指重新按一下快门的时间都不愿挤。
怕胶水粘坏纸张,于楠从抽屉翻出剪刀,剪下了那张照片。原本快褪色的彩纸突兀地多了个缺口,那张小小的方块背后正巧将正面的笔迹截取进去,像是过去的人专程穿越了过来,拿着笔周正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从地上爬起来,东西藏在口袋里。等到了楼下,穆博延刚将盘子端上桌,里面放着一颗煎好的溏心蛋。男人身影一如既往地令他神醉,又心中忐忑,于楠跟喝了酒一样虚虚浮浮地挨了过去,没有照例往旁跪,而是慢吞吞地从后半抱住他的腰,将那小张硬纸一个劲往对方手里塞。
“是什么?”穆博延心有所感。他垂着眸摊开手,油烟机下的灯将照片中央不拘言笑的面庞镀了一层柔软的光。
十四五岁的于楠青涩得像树上刚结出的果,小小一点却带着坚硬的外皮,光看着就让人能想象出其中的酸涩滋味。而那份被锁住的酸涩,连同几十块钱的蓝白制服,就这么框在了填不满掌心的一方天地里。
他感觉埋在自己背上的脸动了动,轻声答:“这个是我。不是手机拍的,很清楚……都送给先生。”
第98章 成为家犬的第六十八天
今年春节还挺早,踩在一月的尾巴上。
许多院系早早考完了试,学生一个个提前溜上了回家的路途,大都市的街头也逐渐冷清下来。不过舆论的热度一直高攀不下,墙倒众人推,有位匿名人士放了段一年前的视频出来,灯红酒绿、画面晃得像坐了过山车,不妨碍明眼人瞧出出镜人正是违禁药案里带头的官员张某。
平常这人摆拍的各种正面新闻无人问津,反倒是一朝掉进烂泥地、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刚出事那会儿他还费力地请律师为自己辩护,打算搬出一个接一个“丰功伟绩”来为自己减刑、甚至脱罪,结果那律师前头笑脸相迎说了一堆保证话,后头在出庭前一天直接反了水,等他慌了阵脚打电话去事务所,才知压根就没他要找的人。
视频的拍摄地不知在哪个会所,一群穿着得体的人正在小聚,身旁围了几个漂亮招待陪玩。众人正说着一些吹嘘的话,忽然有人开门进来,已然是位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一直靠墙站的小年轻忙去迎,眼看他步履虚浮随时能跌倒,便着急地去扶,出乎意料的是那手还没碰着人,就被一巴掌甩了出去。
那实打实没收力,“啪”的声音尤为响亮,原本还嘈杂的环境一下安静,喝醉酒的人脸上一片赤红,连眼皮下的眼珠子都泛着不正常的猩红,好像被驳了面子般抬腿就踹,边踢还边不解气地骂:“刚才让他去取个酒都能取错,操他妈的,Omega就是Omega,不带脑子的废物东西……”
就算平常再怎么不运动,看起来身上都是肉膘,那到底是个天生就有力气的Alpha。他抓着小年轻的手腕将人直接从地上扯了起来,就像一只老鹰用锐利的爪子逮住了弱不禁风的幼兽,刚把痛呼的人提到半空,又丢垃圾一样猛地摔到一旁的酒瓶堆里。
视频才看了个开头就把人给看愣了,不说那玻璃都碎了一片,光是这样理由不充分的殴打,他们中很多人都头一次见。那些瑟缩着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吭声的不过都十八九岁,多数是从贫民窟里被选来的,怎么可能很快记得住成百上千种酒的品种与年份?
进度条还没结束,小年轻蜷缩着身子,被摔得半天抬不起头。男人又骂了几句,被同伴拉了一把也没收敛,反而顺手抄起垃圾桶、扫帚,二话不说朝他身上砸,拽着人的头发就把他脑袋往桌子上撞。
等真要出人命了,那些端着酒杯的人也坐不住了。视频到此为止,但尖叫和最后那声戛然而止的撞击声却让每个看见视频的民众都不寒而栗,先是惊讶与恐惧、随后演变成不可收拾的愤怒,尤其在这么个敏感的风口浪尖,一下捅了一连串人的心窝。
无数留言拔地而起,有长篇大论指责暴行的,也有短短一句“去死”的。他们激动地拿起键盘,字字愤慨地维护着自己的权益,说着被家暴的经历、说着在夜晚路上遭人随意调戏的过往:
“我们是在力量上比不过Alpha,但我们绝不是能被随意欺辱的窝囊废!Omega就活该被压一头?凭什么?就因为那些畜生觉得我们是废物?——不!我们不是!这是性别歧视,我们决不能容忍!”
本就涟漪不断的水面终于在这一刻激起了千层浪。
旧派一日不整治,就一日埋着不安的种子,就业、婚恋、生育……就算保护法有所划分模块,在夹缝中却依旧到处是问题。舆论效应翻江倒海,汹涌到几乎要把监狱门槛给吞没,甚至有人在黑漆漆的铁栅栏对面拉了横幅,每天拿着喇叭激昂演说:“再不为我们的权益做维护,早晚一天视频里任人宰割的受害人就会成为自己!”
原本忍气吞声、没有勇气站出来的弱势人群一下成了坚不可摧的团体,越来越多的“强奸案”、“伤害案”、“敲诈勒索案”摆上明面,司法部更忙碌了。曾经在程卓婚宴上出面过的那位内部人员最近脚后跟都不着地,大冬天东奔西跑满身都是汗,一有空就在几个刑主的群里头叫苦不迭,最后偷偷地说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