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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笑的面容。很快一只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只轻轻一带,眼前的阳光便被男人投下的阴影所遮住。
他感觉到对方垂首挨了挨他的额头,也听到耳旁一道紧绷的嗓音在问他:“这时候还敢牙尖嘴利,知不知道差点你就死了?”
于楠眨了眨眼,也没装傻充愣,小声答:“知道的。”
他做了一个短暂又漫长的梦。
梦中的他浮在无边际的半空,漫天白雪落在身上,又很快融化着浸入肌肤。可能人在濒死之前真的会出现幻觉,体内的热度随着飞舞的雪花一同流失,明明头上没有太阳,潮湿又寒冷的气息擦着脸颊而过时,却能反射出刀尖上泛起的寒光。
后来渐渐有了感知,只是头脑还在混沌之中,抓不住固定的那一点。
他先是觉得自己站在开满了鲜花的花园里,众人围拥之下,妈妈笑着将花环戴在了他的头上。后来画面降了色调,那些花被连根挖走栽了新的,到处都是刻意遗忘和替换的痕迹。最后一片回归虚无,只剩空白的深色土壤,上面放着一束如烈火般娇艳的玫瑰。
从幼年到少年,再到他完全独立。他一步步地踩着脚下的画卷,如同重新活了一遭。他看见了快要被他遗忘、一直不敢看相片的,属于他母亲的那张脸;也看清了很多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的同学。
时间走马观花,停在了记忆的最后一天。天上的雪变成了连绵的雨,水雾被激起朝他卷来的那一刻,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说:于楠,你不乖。
声音太过熟悉,听得他心中一凛,就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记起了穆博延说的话,也想起当时对方声线中遮不住的惧意。像是为了弥补,于楠单手环着穆博延的腰,努力抬头去亲男人发干的唇。
“主人,想亲亲。”他张着嘴讨要着吻,像以往一样主动探出舌尖。
穆博延盯着他轻颤的眼睫看了两秒,似是被那点弧度勾得心痒,便如他所求地低头靠近。可没等触到那份柔软,于楠又半途反悔了一样,睁大双眼捂住了嘴巴。
撩完人就跑,这离不乖的定义又进了一步。于楠眼珠心虚地乱转,声音越说越小,“……我可不可以先去洗漱?昨天晚上没有刷牙,今天早上也没有。而且身上黏黏的……不太舒服。”
穆博延眯着眼,本身他就被那股无意识发散的鸢尾香弄得有些浮躁,但当看见小孩后颈大片残存着没完全清理干净的红渍,又心中一软。他叹息一声,用鼻尖碰着于楠身上散发的淡淡血气,伸手向下揉起瘪瘪的小肚子,“饿不饿?”
营养针打完了,大病未愈,于楠没什么胃口。可当注意到桌上放着的那份凉透的包子,他猜那肯定是穆博延买来的,于是点了点头,“有一点点。”
“我给你少热一些,你现在不能吃太多。”穆博延将他放回靠枕上,去隔间的小厨房用微波炉加热早餐。
他买的种类不多,其中有一份粥,小米里加了几颗红枣,味道尝起来是甜的。于楠还蛮喜欢,拿着勺子喝了半碗,又吃了一个小笼包。知道要是适得其反肯定会引穆博延不快,他也不勉强自己,适时地说了句饱了,又试探着抬起手要抱。
“坏了,这段时间是没法乱跑的小狗了。”穆博延揶揄着笑了笑,双手往他胳膊下一撑,托着屁股将人抱了起来。他一点也不介意,似乎对于楠只能依靠自己的现状很受用,在镜子前准备起两人的杯子和牙膏。
于楠被放下来,踩着柔软的棉拖鞋,闻言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哼。膝盖上的伤比温泉回来后严重得多,绷带里三层外三层地绕着,一用力腿就有了抽筋的感觉。他单脚撑着地,看向被裹得像粽子的部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主人,我之前穿的那件衣服呢?”
“在架子上挂着。”穆博延将牙刷塞进他手里,抬着下巴朝他指了个方向,“跑了毛也不保暖。家里还有几件新的,不喜欢等出院后再带你重买。”
“没有不喜欢!”于楠连忙摆手,有钱也不是这么乱花的,而且补一补还能穿呀。他含着牙膏看向镜中一高一矮同时洗漱的人影,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等穆博延替他撩开碎发擦耳朵时才满口泡沫含糊道:“那天晚上……就是昨天,我在现场找到了一张我们学校的通行证。”
穆博延动作一顿,皱着眉问:“东西在哪?”
“口袋里。我当时装进口袋了。”于楠现在记起来也一阵唏嘘,他以为自己要被杀了,竟然还想着要抓住证据。
他指指自己的外套,但穆博延没去拿,而是径直走向床头的抽屉,将里面放的所有东西都摆在桌面上,其中果然有两张不一样的校园通行证。
于楠的通行证保存得很好,用一个半透明的磨砂袋装着,外头还贴了张Q版狗爪印的闪纸。相对于另外一张卡,外层血渍被护士擦了干净,但红色的液体早嵌入表面交错的划痕,光看着就透着股森然。
他脸色一暗,立刻站在床边拨了通电话。
“帮我去于楠的学校查一张通行证,编号发到你手机上了……嗯,对,无论如何把结果告诉我。”
对面的人似乎说了什么,穆博延眉头皱得更紧。片刻过后,他压低声音道:“好,我知道了。”
于楠刚漱完口,穆博延就挂了电话。他盯着手里的东西,满脑子都是电话里听来事——警方已经通过一路的监控找到了嫌疑人的动向。
似是应证了他们的共同猜测,三件黑色的雨披被从大学城附近的垃圾桶里被翻出,恰巧今天休沐,垃圾车出动得较晚,因此赶在被运走之前将其找了出来,林哥说他现在正忙着送检,可能得下午才有空去学校。
不知道是学生还是教职工。穆博延指节用力到泛白,他的怒火不可避免地冒出了头,卡承受不住,发出轻微裂响。
于楠没听见两人交谈的内容,只敏锐察觉到了房间气压的变化——他后背鸡皮疙瘩起了一片,哪怕捕获的只是Alpha暴躁状态下的信息素,也足够令此时的他心脏狂跳不止。
在这种干扰下,他脑袋很快晕晕乎乎地发沉,奇异的酸麻感细细密密地遍布腰臀。
于楠贴着门迟钝地站了几秒,身上的异样非但没消反而变得更加严重,试图收回穆博延注意力得到安慰似的,他软着脚跟唤了一声:“……先生,我想上厕所。”
这是实话,他醒来后就憋得难受了。那些过去发生的事不合时宜地闯入了脑海,他不禁有些惋惜,现在这个情况做不到翘着腿尿尿,穆博延会不会还觉得他不乖?
穆博延完全没有折腾他的心思,只说了声“好”就朝他走来。在看向他的一瞬间,空气中不安的因子收放自如地不见了踪影,像是险些烧了山林的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