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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朗朗之声格外动听,不自觉停住了脚步。

“小少爷……您动作快些,别耽误了我们少爷读书。”巧儿压低声音,将他引进厢房尽头的小耳房,整间屋子堆满旧物,他一眼看到了垒成人高的旧衣物,谁能想到叶书锦一个人就能有这么多衣物。

巧儿展开一件提花罗长袍抖了抖,比在他肩膀上,长度恰好。

一股陈旧味道,可看着却比簇新的料子也不差什么,八成是当年裁做了却没穿过。

“也不是夫人要亏待您啊,小少爷,您这个年纪长得快,裁好的衣裳没几天又不合身了,我们大少爷当年就是这样,所以先凑合凑合。”

阿绫点点头,目光却移到了窗前小书桌上堆积的纸笔书籍上,厚厚一沓,面上是一本翻烂的《论语》,大抵是叶书锦学完不要的。

“巧儿姐!”窗外传来丫头的喊声。

“嘶,你小声些!”巧儿压低声音贴着窗子呵斥道,“等着!”他转脸对阿绫作个揖,“小少爷,您随便挑,看中了那件就直接拿走吧,我还有别的事。”说完也不等阿绫应声便转身走掉。

阿绫将怀里的长袍往肩上一搭,不自觉靠近小书桌,做贼似的,摸了摸那一摞子旧书册。《论语》,《大学》,《中庸》,《孟子》。下头还压叶书锦写的功课,另有不少其他诗词讲学。

这才是读书人该读的东西吧……阿绫羡慕不已,从中随手抽出一本,珍重地翻开旧页,想闻一闻书香,可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些图画。

他愣了愣,这是什么?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胴体相贴……他赶忙翻回封皮,是《孟子》没错啊……那书里为何没有字?他随手翻过一页又一页,里头尽是些不穿衣服的男男女女……再翻《楚辞》,这次不是男女了……好像是……男人和男人……

门扇吱呀一声被撞开,叶书锦慌慌张张扎进来,一眼看到他翻开的图画,面皮噌得红到脖子,抢上前来“啪”地一声合上书册:“你……你不要乱翻!”说完一咬牙,“你不是来拿衣服的么,拿完就回去吧……”

阿绫眨了眨眼:“这不是《楚辞》吧?”

“……你,你不要多嘴……”叶书锦的耳垂红得像外头开烂的芍药。

阿绫见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些不忍,便转过身随手抽了两件衣裳:“对不起啊大哥,我就是想看看书里头是什么样的……”

“你……”叶书锦叹了口气,拿起最上头的《论语》给他:“你尚未开蒙,就先看这个吧……但是……但是……今日你看到什么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叶书锦一边整理那摞书册,一边凶巴巴地打发了他。

阿绫抱着一叠也不知合不合身的衣袍,脚步匆匆,那里头藏了一本《论语》和一本《孟子》,虽然还不知讲了什么,可他知道这都是圣人学问。念及此,他嘴角轻轻扬起,一路小跑穿过花园,回到了自己偏僻的西院,扔掉衣服提笔就开始誊抄。

一旁的元宝拾起他抛在一旁的衣物,皱着眉头:“旧的……”

“避开绣面,过一次水,搭在背阴处,干了便能穿了。”恰巧叶晴芳的丫头来给他送枇杷,便手把手教着元宝浆洗丝绸,还顺带教她熏香衣物。

阿绫展了展纸页,下次拿给阿娘看看好了,她一定高兴。

最近府里人事有些混乱,叶静远日日在外头忙,一个多月也没着家两次,听说是皇帝移到了玉宁不远的行宫避暑。

所以没等到十五,阿绫便提着新鲜水果,穿浑身带甜香的丫头衫裙跑出府去。

自从元宝学了熏香,闲来无事就调制些花瓣蜂蜜檀香之类,魔怔似的,见什么熏什么,眼下他一整个西院都是这股子味道。

“阿嚏!唔……”身旁传来一声细细的喷嚏,阿绫下意识觉得抱歉,心虚地拿眼角一瞥那越来越远的瘦小背影。

不知是哪个府的小公子正等一碗桂花糖芋苗,日光刚好落到他一身圆领袍上,银光闪烁,比天碧川波光粼粼的河面还耀眼,好生气派。

哎呀,这是谁穿的这么气派呀?!

第9章

今日不是十五,阿娘并不知他会溜出府,照常在小街出摊,他一去便扑了个准。

“阿娘!吃枇杷!”他当街打开食盒,里头是满满两串枇杷,一串昨日的,一串今日的,都是叶晴芳用过朝食叫人送给他的,所以今日出门才晚了些,没赶上与阿娘一起用饭。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宋映柔一惊,盯了他半天才开口。

“小娘鱼好灵啊。”临摊卖香料的老妪盯着那饱满的枇杷叹道,“标志的很。”

阿绫见她眼馋,伸手撇下一小枝,上头吊着七八颗枇杷,递到老人家手心里。

宋映柔笑着盖回了食盒盖子,开始拾掇眼前的摊子。

炎夏里暑热难当,逛街市的人本就少,等一天也不见得卖出去一两只荷包,不如陪陪儿子。

他们沿路买了三两河虾,打道回府做两碗三虾面,母子俩吃完后,阿绫便背书给她听。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童声清脆稚嫩,冲散了午后那挥之不去的燥热。

宋映柔合眼靠在床头,一知半解地听着。

阿绫盯着她看,同样一知半解地背着,直到嗓音有些沙哑,才起身去倒一杯水喝。

“阿娘,今日我要早些回去。”他近日忙着抄背论语,替叶晴芳抄书的进程被耽误了些,明日该是先生查功课的日子,他要回去赶工。

“好,快回去吧。好好念书啊,听先生的话。”宋映柔睁开双眼,用力眨了眨,眼白处的血丝似乎并未好转。

定是昨夜又在油灯下刺绣闹得……

阿绫不知该怎样劝诫娘亲好好珍惜身子,闷闷不乐往叶府的方向走。

未时一过,太阳西斜,摊贩们开始吆喝生意了,人潮渐渐从窄巷涌出,他默默绕开人群,贴着河岸另一侧走。

“唔!唔!”

喧嚷人声中忽然插进几声低低的呜咽,阿绫一愣,不由停住脚步,四下张望,拿不准是不是错觉。

熙来往攘的天碧川船集,年轻姑娘三两成群围在胭脂水粉摊前嬉笑怒骂,母亲牵着儿女去切一块解暑的瓜果,下了工的匠人们排队买一碗桂花酸梅汤蹲在河边边喝边聊,男人将小孩扛上了肩。

扛上了肩?

他余光捕捉到小男孩挣扎被扛起的瞬间,眨眼便没入了巷子转角,离开闹市。

阿绫怔了一怔,没看错,刚刚那孩子丢下了些什么。他慌忙追过去,看到不远处穿着粗麻布短褐的精瘦男人肩上一片银闪闪,是织银罗在阳光下的色泽。他肩上不正是来时在糖芋苗摊子前偶遇的那个小公子么!当时……小公子身边还有两个穿着体面的男女来着,怎么现下只剩他自己?那个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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