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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说:“下官礼部张辉。”

他语气冷硬,黄公公忙出来打圆场:“这位是礼部左侍郎张大人,生性耿介,三殿下莫见怪。”

他这种态度对我,自然不是因为生性耿介。知晓他是礼部的人,我便了然了。礼部是楚竣的势力范围,许清泽也是楚竣的人。

父皇病重,太子便是监国。楚竣是来向我找回质子一事的场子来了。

果然,黄公公又说:“三殿下向来与陛下父子情深,太子担忧三殿下忧思过重,故而派来礼部张大人和中书令许大人,路上照拂殿下。”

来灵山之前,我曾为复杂的人情关系而头痛过。灵山这几个月让我忘怀了忧思,做回了无忧无虑的傻子。而现在,那些事情又涌了上来,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让我头痛。

我没有心情理会张辉的无理,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第二天一早,马车停在了山腰。

我裹紧厚氅,回头望了最后一眼。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在山尖氤氲出淡橘色的薄雾。厚厚的雪压弯了松枝,又从松针上缓缓滑落。

在灵山的这几月,是我自出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可这快乐就要结束了。

我有种直觉,我此生,再也不会有这样纯粹的快乐了。

我怔怔地望向山巅的大榆树,望向覆雪的山腰,望向山顶……目光穿透山体望向热气腾腾的温泉。我又望进小木屋,炉火已经熄灭了,一点也想象不出和他围炉温暖相依的画面。

那个令人讨厌的生硬声音在身后响起:“殿下,该启程了。还请莫再逗留,耽误了时辰。”

我再一次地没有计较他的失礼,转身快步往马车走去。因为我想赶紧上马车,让季明尘抱抱我。我很难过。

可是,张辉那魁梧的身体坚定又固执地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冷冰冰地说:“殿下还未正式迎娶质子,依礼制,不宜同辇。”

忍了一夜的火气缓缓升起,我看着他:“你在和本王说话?”

另一个声音响起:“张侍郎在礼部任职十年,深谙礼制规范。三殿下宜以大局为重,请尽快上车,早日返京。”

我顺着声音,看到了许清泽平静无波的脸。

张辉面无表情地说:“殿下,请吧。”

第28章 回京

我看着张辉黝黑冷硬的脸, 愤怒几乎把我吞没。

父皇的突然病重本就让我焦虑难安,离开灵山更为我添惆怅,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偏偏他还三番五次地言语不敬, 彻底把我当傻子。

我虽然是傻子,但我不喜欢被当作傻子。

我盯着他,气得发抖。

张辉不为所动,铁一般的身躯继续挡在我们面前。

我沉默地和他对峙。

片刻后, 张辉皱起眉,似乎不满意于白白在这浪费时间。他伸出厚大的手掌,探向我的肩膀, 想强推我上马车。

我眼看着那只肥厚的,铁一般的手伸向我的肩膀, 深深地震惊了, 同时心里涌起无限的愤怒, 他怎么敢?!

可那只手并没有碰到我, 就在空中被人截下了。截住他的是一只修长稳定的手,出手极快, 带着力量和劲道, 挡住了张辉肥厚的手掌。

随即,两根优美的手指轻轻一捏, 咔嚓一声, 这是腕骨断裂的声音, 丑陋肥厚的手掌便软趴趴地耷拉下来。

张辉愣住了, 随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面色惨白地捂住了断裂的手, 连连后退, 看鬼似的看着我身边的季明尘。

看到那张如粪坑硬石头一样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我心里涌起难以言说的快意。我先发制人地厉声说道:“怎么,张大人还想打本王不成?”

我又拉过季明尘的手,心疼地揉了揉那两根手指,关心道:“有没有硌着你,疼不疼?”

季明尘配合地说:“疼。”

我瞪了一眼旁边看戏的老太医,说:“还不快来为王妃医治?”

老太医咳了一声,提起小药箱,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许清泽看了一眼捂着右手紧咬牙关,却固执地不肯发出哀叫声的张辉,上前一步对我说道:“相比起来张大人伤势较重,还请殿下令太医先为张大人医治。”

我冷声说道:“王妃是本王心尖尖上的人,王妃受了伤,本王哪有心情管别人的死活。”

这话并不是矫情。我的仙人是住在天宫的神仙,他的手只合握盏拈花,只合在围炉而坐时,为我剔除橘子瓣上的白丝。就连握剑斩人,贴在手心的剑柄也是温凉剔透的和田玉。

这样的手,却不得已地贴上了张辉那肥胖丑陋的手,拧断了那手腕。

真是亵渎。

就算只碰了一下,对我的仙人来说,也是亵渎。

思及此,本已消散的无名火又起,我看向张辉,说:“张大人铮铮铁骨,骨头比嘴还硬,区区小伤,张大人肯定不会放在眼里的吧?本王穷酸得很,手下就只有这一位太医,忙不过来,就不去叨扰张大人了。”

张辉早已不复昨晚的傲气和冷淡,此时他惨白无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心悸,没有说话。

又是许清泽说话了,却不是跟我说话,而是对季明尘说:“早就听闻北鄞太子武艺高强,但这毕竟是在南楚境内,你出手重伤朝廷命官,我朝必会追究到底。”

听闻此话,张辉恢复了硬气,开口说道:“下官奉太子殿下之命来此照拂三殿下,哪知三殿下不思回京看望陛下,尽为人子之孝道,反而百般拖延,还纵容质子伤害朝廷命官,不知……”

“你算什么东西。”我打断他。之前他们对我不敬,我的愤怒尚且在忍受范围内,可是他们将矛头对准季明尘,我就压抑不住怒火了,气得全身发抖。越愤怒我的语气却越平淡,我对张辉说,“太子要是过来,我给他磕头行礼,叫他一声大哥。可是你算什么东西?”

我上前一步,把季明尘挡在身后,转向许清泽一字一句地说:“他是我的人,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许清泽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下去,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场间没有人说话了。

一直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看戏的黄公公,这时不能不说话了。他满脸堆笑地对我说:“时辰不早,殿下,请启程吧。”

我瞪了他一眼。

他于是说:“陛下早已口谕赐婚,王爷迎娶王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张大人无须太过拘泥于礼制。陛下病中思念王爷,多次催促,如今万事当以回京为先,切不可因这些小事耽误。张大人,您也请吧。”

黄公公开口,张辉面色几变,却不得不应承,面色阴沉地走向后面的马车。

我拉着季明尘向为首的马车走去,黄公公瞥了一眼跟着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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