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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铃:“赞同。”
坐在他旁边、从头到尾没有出声的戴维斯公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跟着按下按铃:“赞同。”
“赞同。”
“赞同。”
……
威利斯颤抖着按下按铃:“赞同。”
“很高兴我们能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景佑站起身,脸上的笑容彬彬有礼得有些虚情假意,挺拔清瘦的身影消散在虚空中,“辛苦了,散会。”
众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最后只剩下西里尔和威利斯。
“你胆子倒真是大,”威利斯嘶哑地问,“就不怕皇室卸磨杀驴吗?”
西里尔礼貌性地请教:“就像你这样?”
威利斯:“……”
“我不担心,我儿子又不谋反,也没和间谍谈恋爱,我担心什么,倒是伯爵大人该担心担心你自己。”西里尔摊开手。
“你什么意思?”威利斯问。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西里尔说,“太子早就把汉诺威公爵叛国的罪证收集好了,你猜他为什么不放出来。”
威利斯紧紧闭着嘴,但眼神分明是想知道。
“因为他是太子啊。”西里尔笑起来。“他为什么要和你们解释?是他以前太温和了,让你们觉得他事事都要向你们报备吗?放心吧,以后都不会了。”
“你怎么知道?”威利斯心底狠狠一跳:“殿下告诉你和戴维斯了?”
西里尔笑而不语。
威利斯:“就算这样,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已经没用了,威利斯,还记得你曾经做过的事吗?放心,就算你忘了我也还记得,从今以后的每一天,你都会生活在我的阴影里。”
威利斯眼神闪烁,强撑着不愿承认:
“就算殿下不怀疑你们了,但我为皇室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就算得罪你也是为了皇室,他要是就这么遗弃了我,别人会怎么看他?”
“为皇室忠心耿耿,这话说一遍就行了,说两遍……是觉得我笑话没听够吗?”西里尔偏过头去,闷笑了一声,“再说,不提你,你那乖儿子叛国的证据可比汉诺威公爵还要铁,你觉得你跑得了?”
“你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西里尔扬眉。
西里尔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按下结束会议的按钮,只剩下叹息声久久回荡:
“你们这次是真的踩了殿下的底线了,殿下他已经……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了。”
.
联邦,首都星。
议会厅内刚结束一场关于军部权利结构改革的会议,议员们陆陆续续离开。
下楼时,众人意外在政务大楼外见到一个人。
那人坐在挂着军部标志的车里,降下的玻璃露出半张脸,雪白的长发扎成一束垂在肩头,远远看着就让人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似乎就连靠近他都是一种亵渎。
……淮裴上将比离开联邦时更难以接近了啊。
大部分议员是不知道淮裴和联邦之间的恩怨纠葛的,感叹了两句就各自离开了。
只有少数知情人停下脚步,远远地看过来。
威廉斯特家族现任家主双手交叠握住阴沉木拐杖,花白的头发在太阳下闪着光,神情莫测。
半晌,他主动抬步,朝着淮裴走去。
“淮裴上将,”老人暮气沉沉的嗓音响起,“还没来得及当面庆祝你回到联邦。”
淮裴收回自的的思绪。
“不需要。”
联邦没人比威廉斯特家主更清楚他是怎么回来的了,但他不可能主动说透:“上将似乎不太开心?”
“如果军部给我举办一场庆祝宴会,先生会到场吗?”淮裴答非所问。
威廉斯特家主顿了一秒:“当然。”
他补充:“如果您希望的话。”
淮裴说:“那我就提前期待收到来自威廉斯特家族的礼物了。”
威廉斯特家主眉宇微微压紧。
淮裴说的礼物该不会是……不,他不该知道的。
而且,如果他知道了,怎么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将军想要什么?”威廉斯特家主露出点笑容,好似在和晚辈开玩笑。
淮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珠森寒。
威廉斯特家主笑容不变,依旧是政客惯用的、让人看了十分舒服、实际没有任何意义的假笑。
这场面简直就像一头狼和一直狡猾的老狐狸在彼此对峙。
终于,淮裴打破了短暂的沉寂,缓缓道:“——听说威廉斯特家族曾经开采过一颗资源星,幸运的挖出一条钻石矿,得到了一颗心形红色钻石?”
威廉斯特家族困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提起这件事做什么?
“我挺喜欢的,就送那个吧。”
“…………”
钻石?
威廉斯特家主第一次产生了什么事情不在把握的感觉。
他压住疑惑,微微凑近了淮裴,“如果将军想要永恒之心,等到将军的庆功宴,我会亲自带孙女前来参加,让她亲手为您送上那颗钻石。”
“将军,往事不可追,人要向前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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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景佑从景帝的寝宫里走出。
从皇宫里往外望,能够把大半个帝都尽收眼底。
天边的残阳如血,逐渐隐没在云层之后,墨蓝一点点染黑天空,直至夜幕降临。
一小时前。
大殿之中灯光灰暗,层层厚重帷幕重重隔开,侍卫侍女垂着头,站在两旁,不敢抬头去看。
绛红色帷幕之后,一声声咳嗽不断传出。
这声音腐朽苍老,每一声都沉重得像是要连着心肝脾肺肾一起咳出来。
年轻的太子穿过层层帷幕,裹着深浓的疲惫,匆匆而来。
侍女连忙挑起帘子,让他坐到床边。
帷幕之后露出一张苍老的脸,脸上爬满皱纹,双眼浑浊,手指干枯。
这模样浑然不像一个身居高位的帝国掌权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垂垂老矣的老人。
“父亲。”景佑附身握住他的手。
“佑佑,”景帝颤颤巍巍睁开眼,双眼迷茫,浑浊的眼珠如同蒙了一层薄雾,看不清东西似的,极力辨认着床边人的面容,“你来了?”
景佑垂下眼:“是我。”
于是景帝两瓣干枯的嘴唇动了动,不太明显地笑了一下。
景佑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有些酸楚。
半个月强化用药对他的身体而言是一个难以承受的负担。为了在他昏迷这段时间稳定住局势,景帝毫不犹豫选择了牺牲自己的身体。
“您还好吗?”
“好……怎么不好,”景帝勉强笑了一下,这一声吸进了不少气,他猛地咳嗽起来,好一阵才止住,有些落寞地说,“你父皇已经老了。”
他望着刺绣奢华精致的账顶,缓慢地说:“也活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