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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通常会带两个助理研究员的姜显博士此时正只身一人在实验操作台前忙碌。

A1324走向姜博士，在隔了四五步外的距离停下：“博士……”

姜博士头也没抬，只出声让他过来。

A1324应声走进，平时他并没有权限靠近这片区域。

“把手给我。”姜博士转身，朝他伸手。

虽然内心觉得疑惑但A1324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手递给了姜博士。

对方的手比他的稍大一点，不过很热，甚至还覆着一层薄汗。

博士将A1324带到布满精密电子仪器的总控台，自己站在少年的身后，将那双稍显稚嫩的手展开，掌心向下放在了一块闪烁着微光的金属屏幕之上。

接着二人眼前出现了一块全息屏，姜博士动作迅速熟练地在上面操作，大约经过了几分钟，在操作完所有程序后，姜博士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一直压在心间的气。

“博士，发生了什么？”

姜显博士的喉结动了动，却没开口，接着是很久很久的沉默，他仿佛要将沉默化形为辞海的扉页，试图去找寻一二个字眼来诠释自己接下来选择说出的话。

良久，他才垂下眼，眼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A1324。

A1324一愣，略带犹疑，“博士，到底怎么了？”

“接下来我告诉你的话，你要牢牢记住，绝对不能忘记，一步也不能错，明白吗？”博士凝视着他。

A1324第一次在对方眼中看见如此凝重的眼神，他如临大敌般郑重地回答：“明白。”

“这所地下实验室的所有研究结果都保存在冷冻贮藏室，你的这只手，”博士说着，牵起他的右手，“是打开贮藏室的唯一钥匙。”

博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牵着A1324的那只手有多么用力，A1324下意识地想抽走也不得法，心中疑窦丛生，“为什么？”

“实验室马上就要关闭了。”

“关闭？”A1324不明白他的意思，从出生到此刻，实验室是他生命的全部。

“所有人都会离开实验室，包括你。”

“离开实验室？”A1324愣怔着，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对，我会送你离开实验室。”博士看着A1324，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你不想吗？不是一直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少年的心思敏感多疑，他敏锐地从博士那双瞧不出任何情绪的漆黑瞳仁中嗅到了什么，清瘦的肩膀紧绷着，眼中露出怔忡不安的眼神，“博士你呢？”

博士很轻松地接话，“我也会离开的。”

博士一直凝视着他，明明是一张与自身长相极其相似的面容，他却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不自觉抬起手，轻柔地抚上稚嫩的脸庞：

“你和我长得真像，你知道吗？”

A1324呆愣愣地站着，他不明白博士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只能点点头回应。

“即便没有人告诉你，也从来没有人提及这件事，我想你也心中有过关于自己身世的疑惑。”博士沾着薄汗的指腹抚过少年还未生出棱角的轮廓。

“我们的确存在血缘关系，雌性生殖细胞来自于我，雄性生殖细胞来自于罗冬博士，你是融合了我们的基因所诞生的胚胎发育而来的，在胚胎发育的第一阶段期间实验室周边发生了地震，直接波及到了实验室内部的绝大部分实验，其中就包括你，你没有能够在培育舱内着床，为了保下你，作为实验室内唯一的Omega，我选择了母体妊娠，你顺利地在我的生殖腔内着床，并且一步一步按照既定的方向健康成长，就这样我经历了早已被医学界摈弃的母体十月怀胎，最后生下了你。”

A1324的双脚仿佛与地面融为一体，他僵直在原地，在听的过程中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挣扎着想要往外冲，身上也起了一层薄汗。

“我想对你说声迟了很多年的抱歉，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作为妊娠母体生下了你，却从来没有一天负起作为母亲的责任。”

对于一个从小在封闭环境中成长的孩子来说，A1324此刻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反应来回答眼前的‘母亲’，他曾在心底默默猜测，暗自怀疑，可等到真相就这样赤裸裸袒露到眼前时，他却完全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没有愤怒与悲伤，更多的是一种解脱，随后是无穷无尽的无力感。

然后呢？你是我的母亲，然后呢？

看着他无措的模样博士只有数不尽的心疼，同样，对于博士来说真真正正以母亲的身份来面对他，是第一次，他同样是无措又慌乱的。

但此刻他像是终于能够释放自己的情绪，陡然上前去抱住了A1324。

“时间不多了，会有人来带你离开，出去后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受伤，知道吗？”

A1324的下巴磕在博士的肩头，他像是被定住了似的，无声无息。

“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受伤知道吗？!”博士又重新强调了一遍。

A1324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用力点了点头回答，“知道了。”

“那博士，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剩下的话A1324还没来得及说完，刹那间后脖颈处一阵剧痛，他几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行动力，瘫软在了博士身上。

博士将手中的注射器推至尽头，然后利落地退出。

“别怕，只是普通的休眠针剂，药物直接通过腺体中枢迅速麻醉全身，除了无法行动之外，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A1324瞪着他一双全身唯一还听话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那眼神不用看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为什么？

A1324的目光中带着潮水般的悲切涌向博士肋骨铸就的堤岸，他无法用任何行为去转移和发泄这些情绪，只能闷声吞下，痛彻心扉。

博士将A1324拖到了实验室一侧的中空玻璃柱内，他用最快的速度将A1324身上的所有衣服褪下，让他宛如初生婴儿般蜷缩在容器内。

姜显博士用双手抬起A1324的脸颊，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几下沉重的呼吸之后他在A1324温热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一个稚子初生时，母亲充满祈愿与祝福的吻。

“真的非常抱歉，但我只剩下这些，我将我的身份留给你，好好活下去，我的孩子……”

他无法出声，拼尽全力也只是将嘴唇打开一道缝隙，颤抖的气息拼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

浅绿色透明液体顺着培养舱光洁的壁面倾泄，纤瘦的身躯迅速被溶液吞没，浸泡在其中的身躯因浮力而悬空漂浮，宛若胎儿一般蜷曲使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