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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什么人向他走来。

但是这样的余归桡如今都变得模糊了,祁汜回想起来,余归桡实际上也未曾真的丢下过他。

不仅没有丢下,那些反常的坚持,不理性的动机,甚至偏执,都背离了余归桡的人格,祁汜从前有时候会觉得,余归桡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用尽一切办法,难看地拉扯,固执地不松手,让祁汜爬也要爬向他。

但祁汜肉体凡胎,爬过的一路都是血痕和伤口,自然会转身离开。

可是这样的伤口,在时间的过滤中,好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可恨可疼了,祁汜想起回来之后余归桡那双更加幽深的、仿佛永远看不懂的眼睛,感觉有一双手温柔地伸到自己面前——

余归桡不仅转身了,他还向着祁汜走了过来,好像不用等祁汜过桥了,自己可以牵着他,后退也没关系,浪费时间也没关系。

不用登山,不用过桥,不用前进,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但是祁汜在心里握住的手,实际不过是吊桥冰冷的扶杆,原来这座桥虽然又晃又高,但是真的并不长,不用想太久,走着走着,竟然就已经到了。

祁汜花了半天的时间登上山顶,果然看到了一座非常显眼的小木屋。小木屋用的是密码锁,四位数字,键盘的旁边,画了一颗立体的球型,上面布满奇怪的纹路。

简笔画实际很难认出,但祁汜输入了一个数字,门就这样打开了。

夜已经黑了,群星闪耀在头顶,一条短而干净的银河光带似乎触手可及。

祁汜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似乎不敢推开门进去。

在静静地站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颤抖的手搭在门把上,却还是没有办法加上力气。

又过了几秒,一声低哑的哽咽后,祁汜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背对着狂奔出一大段距离,感觉想要做什么,但眼眶干涩,喉咙嘶哑,什么也没有办法说出来,只是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祁汜想自己真的是个普通的胆小鬼,他没有办法承认,也没有办法面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去细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祁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蹲了多久,只感觉到脚都开始发麻,站不起来,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跌坐到地上,祁汜干脆直接双手双脚打开,就这样,像一只小兽摊开腹部一样,躺在夜幕之下,给星空看他爬行的伤口。

跌倒的时候,手机从口袋中掉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来电铃声在身侧响起,祁汜看也不看地接起,听筒中顿时戏剧般地传来一个声音。

听筒那头,余归桡的语气非常机械,和祁汜熟悉的每一种说话方式都不一样,因此祁汜甚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接起了谁的电话。

对面传来风声呼啸的声音,似乎是在寒冷的室外,祁汜怀疑余归桡大概是太久没有讲中文,所以听起来格外僵硬而冷漠。

他对祁汜说土地局打他电话不通,而自己早就不再使用国内的号码,于是他们根据余归桡留下的地址联系到他的单位,又辗转经陈玉玉的转达讲清事态,最重要的是,对方告诉余归桡,他们已经单方面和祁汜取得联系。

讲到此处,余归桡顿了顿,才接着道:“对不起,擅自用了你的身份信息,本来是打算做你22岁的生日礼物,但我后来想你实际也并不喜欢,所以没有再告诉你。”

祁汜没有说话,余归桡也并不在意,平静地解释道:“付京业告诉我你已经搬去了上海,所以你不用再管这种麻烦事,我让他联系你,如果需要什么材料,你听他的就行。”

祁汜依旧没有回答——他的喉咙干涩,鼻头哽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而余归桡终于发现了奇怪之处。

他停顿了片刻,声音终于变得让人熟悉起来了。

余归桡放缓声音,轻轻道:“祁汜,你还好吗?”

祁汜蓄积在眼眶中的泪终于化成一条细线流了下来,可他早就不允许自己为此而哭,所以咬着下唇,用尽量平淡而轻松的语气道:“嗯,我没事。”

他对余归桡道:“没关系,你不用再麻烦付京业了,我已经过来了,有什么事我会看着处理的。”

听筒那边长久地都再没有再传来声音,余归桡那边重新恢复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秒,又可能是十几秒,祁汜听到余归桡平静地道:“你去过了吗?”

祁汜躺在草地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星空,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去过了。”

对面再次安静了很久,久到夜晚和星星似乎都遗忘了相聚两万公里的角落。

在只有呼吸与风声的频率里,祁汜听到余归桡轻轻地问:“那你喜欢吗?”

风仿佛把这句话吹散在夜空中,可祁汜实在是很想哭,于是他咬着唇,感觉自己似乎只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节,便已经挂掉了电话。

余归桡没有再打过来,陪伴祁汜的是寂静的山顶和永远沉默的星空,他在山上过了一整夜。

那晚,祁汜一直闭着眼,不知道静静地躺了多久,才重新抬起头看着上方。

祁汜拿起早已黑屏的手机重新解锁——他打开早就已经下好、但是从来没有点开过的,余归桡的博士论文,一页一页地看下去,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祁汜抬起头,叹了口气,想自己真的是很没用,又想自己确实也没有错估,他从一开始就看不懂余归桡在写什么。

但是他想自己终于看到付京业想要让他看见的了,博士论文的末尾,整篇的致谢中只有孤零零的一句话——

“Thanks for a Plu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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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有愁,水自哀,水愿意载你。

——卞之琳《无题》

第63章 第60章 卡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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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 what are you staring at? ”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余归桡第一时间收回手机,站了起来,并回头看了一眼。

越野车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蓄满了络腮胡的脸,正冲着余归桡大大咧咧地笑。

果然是Matteus。

余归桡来这个观测组不过几个星期,但几乎已经所有的科学家都不会主动跟他搭话,除了Matteus。

这位来自丹麦的天文学家只比余归桡大八岁,算是整个基地里和他年纪最相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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