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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独揽大权。“这恶魔诡计多端，您怎能宽恕……”

乌尔苏也是交易的好手，这宫中他最忌惮的，就是这个影子一样的大神官。他一直揣摩着暴君的心意，促成他们交恶。

“乌尔苏，你的任务已经给完成了。”戏剧的主人淡淡回首。“记住你的角色。你是这里资历最深的内侍官，但是你不清楚的……是这內宫秘藏的毒药指南……其实都是我撰写的。”

披饰华丽的君王起身伸出手指。“狼毒花，无影水，七日之血……这些禁物，没有一些内库手段，一时可凑不齐。那毒药并不致命，只不过让人变成言听计从的废物而已。我知道，你们表面恭敬我，其实都把我当做只会听从神谕的傻子。”

乌尔苏颤抖着低低跪下。“陛下明鉴，乌尔苏发誓将一切奉献给您。我一直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

那大神官听着这些阴谋，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只是立在此处的一根沧桑石柱。

“大神官，我念在……的缘故，特许你向我乞求。”国王轻慢地看着这位恶魔和他的右手。“包括这个公主，你很中意是吧？只要你开口，我也可以送给你。”黑发朱唇的国王随意揽着灰袍人的肩膀，指着那苍白的公主，露出有些顽劣的笑。“我知道你中意这样的，我还没碰她呢。哦，一个不够吗？只要你喜欢的，尽可开口……”

阿妮妲终于知道，作为一个货物，一旦被交换，还可能有无数次更低劣的交换，堕落得更加便宜。

大神官只是摇头。

“怎么，你连她的生死都不在意？”国王的表情说不上愤怒或放松。“那么，你就要回那地牢度过余生了。”

“您的宽恕？”听到地牢，大神官轻轻呼出一口气。“抱歉，我不需要任何东西。”

君王勃然而怒，起身抓住他的右手。“放肆！我答应过给你荣华富贵，答应给你财宝美人，你都不识抬举，只想着背叛我……”俊美的君王仿佛也陷入了自己编排的戏剧，难分真假。“你还真以为离了你，我就没有那把椅子么？这都是你自找的！我不管什么契约条件。你就去地牢里悔恨吧！反正……我知道，恶魔的寿命长得很。”

“抱歉，陛下，除非您达成契约。”

“你真就……什么都不在乎？”

“是的，我是恶魔。”灰袍人平视着妖异若狂的君王。高台的风拂动他的下摆。“除了契约，我什么都不在乎。”

“好啊……好啊……”　华服灿烂的国王退了半步，仿佛有了些醉意。“看来你明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却还是来了。”国王一招手。

“来人，把大神官和未来的王妃都押送下去，送到禁区地牢，分别关好。祭典将近，可不能出什么茬子。”

或许是因为圣物，或许是因为命运，那大神官并没有任何反抗。“我自己会走。”他淡淡瞥了一眼全副武装的侍卫。“不用你们带路。”

“为什么……”阿妮妲对那个灰色的背影叫喊。“我听从了你的忠告，结果……你也是他的同伙吗！”

“不要这么愤怒，亲爱的公主。”君主扳住少女的脸。他还笑着，鲜艳欲滴。“对于注定发生的事，他不会浪费任何心思。这就是时间的恶魔。至于你呢，将是非常合适的祭品。我非常期待你明晚的鲜血。这……还要谢谢我们忠诚的朋友呢。”

“荣、荣幸之至。”乌尔苏惶恐地谢恩。这一次他才真正见识到了暴君的可怕。

没有人能揣摩这个恶魔的契约者。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君比恶魔更加残酷。暴君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伴侣，只用自己的强权，品味着他人的悲惨罢了。

或者正相反。用他人的悲惨，品味无上的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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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圣堂之镜 · 十一

悠久的古城往往没有很多漂亮的街道，却不乏层出不穷、臃肿不堪、烟熏火燎的土窟。环绕土窟的街巷比住民们的生计还要狭窄崎岖，却腌渍了许多年的人情和算计，一层盖过一层，令慕名游览的外来者失望。

恶魔也敷衍这些人。虽然这里涌动着无休无止的陷阱，只需施展粗糙的骗术，总有不幸的受害者，全无艺术可言。恶魔更喜欢王城的宫殿，每一笔金碧辉煌都难免巧妙的勾当，等不及风雨的腐蚀，再覆盖更新的、更精巧的借口，在烈日下招摇。

人们从心底呼唤恶魔，只不过大多没能成功，却成为了恶魔。少部分人找对了门路，还与恶魔签订契约。

“你必须以众恶魔之名发誓，这魔力将永远臣服于我，不会伤害我、背叛我。我必须是这魔力永恒的、唯一的主人。”

恶魔没有具体的名姓，他们之间以能力辨认。

人类国王殚精竭虑，满足苛刻的条件，终于召唤来恶魔。恶魔观察了他的祭品，修正道。“人类，我和你乐意与你交易。不过请不要忘记，这世上多得是你想象不到的欢愉，唯独没有永恒。我们要先商定一段时间。”

“可是，如果契约到期了呢？”

“那就再增添一段。”恶魔耸耸肩。“我们是恶魔，我们会转移自己的使者，却不会死亡。人类的生命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很短暂。”

恶魔没有说谎。事实上，恶魔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因为他们知道人们心底期待的回答是什么，所以巧妙挪来别处的答案，遮掩语言的漏洞。

*

恶魔能够穿梭时间，所以知道许多秘密。比如说，如今在砂之国，以暴君和大神官著称的那两个人，原本是一对孪生兄弟。

砂之国的宫廷有两种皇子，贵族的嫡子，和用于召唤恶魔的祭子。忧和舒就是这样诞生的一对兄弟。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这类神秘疯狂的女人被统称为魔女，通常生产时就会由于仪式惨烈死去。也没有人敢提及他们的父亲。明面上他们流着国王的血脉，但国王更希望他们能觉醒另一条。

这种代代相传的秘法邪恶而艰难。大多数祭子活不过童年，或者无法觉醒，只是可悲的凡人。他们轮流遭到皇子的虐待，或不及成年被王妃们秘密处理。

然而命运总喜欢安排变数。那一代皇子频频夭折，而祭子忧出落得秀丽聪敏，拥有魔力般的魅力；他的兄弟却与他相去甚远，沉默而平凡的，像是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影子。只因双生子在祭典有些特别用处，才一起活了下来。

辱骂，嫉恨和危险时刻伴随着他们，当然主要是针对出挑的祭子忧。没有人会注意舒，就像没人会注意王宫里，早晚会被剪除的杂草。

但恶魔识得同类。

*

国王忧对兄弟的记忆大多停留在幼年，也很模糊。祭子舒觉醒之后就被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