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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正式的一次。明日就是满月之夜,整个王宫都笼罩在十年一遇的节日气氛中。
阿妮妲没有遇到其他公主,反而被带往了王宫内的典礼广场。在等候时,意外遇到了同样被传唤的乌尔苏。
乌尔苏深色的瞳孔一颤。他们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目光。
祭典未到,为何单独召唤他们二人?难道是密谋败露了?
“向您致敬,尊贵的公主。”乌尔苏用标准而不失生分的礼貌鞠躬。演技纯熟得令人后怕。
阿妮妲对他伸过手,乌尔苏谦恭地吻了她的手背。
同时将预备的毒药放入她的手心。
“等一等,”她转身,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祭典的旗帜正在半空飘扬,还有那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亲爱的内侍官大人,感谢您多日的照料。”
“这是我应做的。”
“很抱歉我没有什么可以奖赏您。”阿妮妲柔声道。“唯有给您平安的祝福。”
“那对我而言,可是最宝贵的事物。”
说着,她将裹在手帕中的小银冠,递给了高大的内侍官。黎明女神绝对想不到,传承多年的驱邪圣物会交换了一瓶毒药。
接过小银冠的瞬间,乌尔苏缓缓地,对她露出一种真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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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国王终于吃到
第9章 玛瑙之琴·九(插图章)
“恭喜您,银金之地的公主。”传令官奉承道。“您是唯一被召见的公主,等待您的是最好的消息。”
“感谢您的关照。”阿妮妲塞给他金币作为赏赐。乌尔苏教会她许多不动声色的打点和笼络。
广场中心在排练祭神的舞蹈。香药和树脂在火焰堆中燃烧,一个接着一个。砂之国位处交通要道,诸神也南来北往,十分热闹。
阿妮妲握着毒药,心脏剧烈跳动。
她不怕暴君,不怕这些迷狂的人群,但害怕大神官那看透一切的灰眼睛。
也许她当时应当刺出剑。谁知那恶魔是不是利用她被搭救以后的内疚呢?
带着面具的众神在火堆边缓缓扭动,摇动彩色的穗子,鼓点怪诞。过去她看不惯这些异教神,如今恍然想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因为这世上,真有恶魔存在。
*
她踏上贵重的地毯。夹道的每一个人都对她笑脸相迎,向她祝贺,仿佛她就是最终的胜者。所有的侍妾跪着向她行礼,甚至暗送秋波。许多公主更是难以置信,聚在一起痛哭和诋毁。
但是现在那些毁誉已经与她无关。阿妮妲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登上阶梯的那个。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声音立刻静止。
银金之国的公主托起裙摆,目不斜视地前进。对此她并没有喜悦或快慰。人们害怕谣言,只是害怕遭受众人的伤害。而踏上阶梯上的人,就可以践踏脚下的众人。仅此而已。
她只觉得荒谬。这样声势浩大的争斗竟然就这样落幕。乌尔苏说的没错,那暴君对大神官言听计从,现在人人都相信,她就要是那愚蠢可悲的王后了。
那一瞬间,她的确对砂之国的国王起了杀心。被命运作弄的人总要憎恨些什么,才能让自己不发疯地活下去。
想必,那个国王也是因此,才总是颠三倒四,还对她派出杀手吧。
“殿下,这是陛下的金杯。”懂得运作的仆人凑到她面前。“按照惯例,一会儿开场,您得为陛下斟酒。”
“谢谢你。”
果然一切如乌尔苏所安排。直到此时,一直没有真实感的阿妮妲获得了最后的门票。她还记得第一次进入这个王宫时,那侍女为她打理仪容,描画眼线,要她珍惜女人的战场。
这是一张通往权力的,淬了毒的门票。
她也记得那个乐伶对她无助的讽刺。所以她最终付出了身体,驱逐了心灵,也学会了忍耐和恩将仇报,终于站在胜利的边缘。获得一切的机会,就握在手中薄薄的杯里。
【你还记得,我很高兴。也请你,千万不要忘记……】
阿妮妲试图将那个没有起伏的声音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忽然,她听到了熟悉的七弦琴声。
也难怪。那人的技艺如此高超神妙,必然是乐工的首席。这样盛大的祭祀,怎么会少得了他呢?阿妮妲苦笑。不知道那人看见了她,又要怎样挖苦。
乐声停了。忽然一切都停了。阿妮妲在烈日的阴影下,听到上方传来优美的,熟悉的宣告。
“感谢大家参加月前祭典。我希望,今天能够宣布一个好消息。”
托着金杯的阿妮妲,震惊地看向台上。
越过层层装饰华美的阶梯,纱帘如云雾笼罩着那御座,露出里面的至尊:乌木般的黑发一缕缕垂下,衬着病态苍白的皮肤。缤纷灿烂的宝石、鸟羽和桂叶装饰着那雕像一样的身躯。可这种奢丽并不扰乱他的优美,反而更加炫目。他端坐在王座上,时而似美神,时而似海妖,抱着玛瑙的琴,琴上刻着历代君王的金笔名讳。
“殿下莫要惊惶,陛下有些扮演戏剧的兴趣。”侍卫在她耳边提点。“除此之外,陛下的琴艺,诗句等等,都是王都首屈一指的,不是么?”
阿妮妲不得不承认,她早该有所察觉。艺术,是与生俱来的强权。这暴君怎么可能欣赏他人的才艺呢?怎会忍让他人的骄慢呢?在这大地上,暴君只会推崇自己。
“阿妮妲公主,幸会。”砂之君主在高座上对她颔首微笑。“我希望这是一个惊喜。”
*
被传唤到一边的乌尔苏抬头,看见那绝世的暴君将阿妮妲公主召唤入帐。百合花一样的公主款款走上台阶,两条粗黑的长辫微微摆动,然后没入曳地的深红帘幕。
所有的演员终于透过大起大落的戏剧舞台,与后台会面。
他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小银冠。
此时他应当微笑,他离目的只有一步之遥。但没有人能不担忧。恐怕这世上除了死者,没有人能抵抗那个人的诱惑。那人天生就懂得操纵,玩弄人心。和努力挣扎的小人物不同,那是流淌在血液里的霸权和特权。
她看得太多,太多了。
*
玛瑙之琴·十
“请宽恕我的冒昧。”阿妮妲的惊惶并不完全是扮演。“我有眼无珠,未能认出陛下。”
“无妨,这是对我扮演的最好赞美。”暴君此时眉目清朗,笑如春风。除了不可辨驳的俊美,与之前放浪形骸、或狂怒威胁的他都不同。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不是他扮演的另一个角色呢?
暗红的帘幕垂下,将他们与热闹的广场隔开,一下变得呼吸相闻。
“陛下……”阿妮妲觉得口干舌燥。她一定要说些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呢?”
斜倚在软塌上的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