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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跳到我面前蹦跶的人,我自然要好好的用上一用。”
夏末初秋的傍晚,空气中依旧带了一层浅浅的热气,显得有些沉闷。
但没来由的,钟凌察觉到了一丝掺杂在末暑中的寒意。
她抬手蹭了蹭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认真回忆道:“盛钦倒是十分谦虚和气,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要求看望将军,只说让将军安心休养,日后朝中再叙。”
“一个不咸不淡的远方表亲,能和陈家小姐攀上亲戚,又靠着陈伐的力量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甚至坐上了正三品尚书的位置,”林音垂下眼睫,声音很淡,“他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钟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催促道:“那将军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可用之人。”
林音放下手里的名册,略有些不适地活动了一下肩背,随口问道:“可有皇族世子,或王爷的礼单?”
“有,”钟凌立刻道,“德盛王府的昭世子、询王府的荣世子,还有珵王殿下,都有礼单递过来。”
“珵王?”林音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名单上还能出现这个人的名字,“他怎么会来。”
珵王是李烨年纪最小的兄弟,也是除了身有残疾的端王李炀之外,唯一一个还留在上京的亲王。
皇帝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后宫的妃嫔也个个康健暄焕,但皇嗣却格外单薄。除了李烨为亲王时添的一个公主之外,竟连半个皇子都无。
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对自己的兄弟们多有忌惮,其他在京亲郡王,不是被废黜,就是被贬谪。
能好好活在上京,并且保留住自己爵位的,除了身体原因本就构不成任何威胁的李炀之外,便只剩下了这个生母与太后有些交情,又素来不过问朝中政事,只寄情于山水的小王爷。
印象中李煊整日游手好闲又胸无大志,自小便立志要去深山老林做个逍遥的钓鱼翁,被皇帝几次斥责之后,仍不改其闲云野鹤的品性。
不管是生性本就如此,还是为了保命不得已为之。他都从不曾与朝中任何官员有所往来,又怎么会忽然往她这个手握两地兵权的将军府中送礼。
林音无意识地捏了捏名册边缘的穗子,问:“他送了什么东西。”
“属下正要说呢,”钟凌道,“一般送入府中的礼物,不是贵重药材便是珍稀古玩,都是个顶个的贵重。这位珵王殿下倒是朴实,送来的礼物只有两样,除了一瓶说能治疗各种外伤的伤药之外,便只剩下一串顶普通的沉香手串。”
林音手里的动作微顿,抬眸:“沉香?”
“是,”钟凌点头道,“属下瞧着那沉香料子倒算上乘,只是做工糙了些,不像是出自名家之手,倒像是哪个新手做出来的。若不是礼单上清楚写着沉香手串,属下还以为是王府里的下人拿错了东西呢。”
林音慢吞吞地将手里弄乱的穗子捋好,须臾,调转视线看向面前的人:“你去帮我去查一个人,我需要知道他最近的动向,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都要一一查清楚。”
“是,”钟凌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站直身子抬手执礼,“属下领命。”
语毕她怔怔抬头,问:“将军要属下查的人是?”
“珵王,”林音淡声道,“李煊。”
第5章
林音又在府里养了几天,直到身上的伤完全恢复,才安排车马入宫——李烨在她病中赐了这么多东西入府,她身为人臣,必然要亲自入宫谢恩。
靖安侯府的马车一路顺着宗顺路拐入宫门,换上轿撵后,穿过宫道停在了正德门外。
抬轿的随从稍稍俯身,将轿子轻轻地搁在了地面上。
一早就守在殿外的大宦官宋长福见状立刻提着裙摆迎了上来,隔着撵帘满面笑容地朝轿内的人道:“将军可算是来了,咱们陛下都问了好几回了。”
跟在一侧的钟凌立即上前一步,抬手撩开轿撵上的布帘,俯身去搀扶轿内的人。
随着布帘被掀开,一股清苦的药香缓缓萦绕在鼻息间,很淡,但又让人难以忽略。紧接着身穿正红色公服的林音单手撑在身侧人的小臂上,缓步走下轿撵。
或许是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林音比之前清瘦了不少,脸色也格外苍白,带了一丝疲乏的憔悴,连原本合身的公服都宽出了两寸有余。
“小心,”宋长福立刻伸出手虚扶了一下,“将军小心些。”
林音在轿撵外停住,眼睫微抬,视线落在头顶上方的“正德门”三个字上,一时有些恍惚。
初秋的闷热不知何时变成了冷冽的寒冬,周遭一片白茫茫的雪,四处都透着一股捉摸不定的寒气。
前来带路的小宦官略显僵硬地客套着什么,然后抬手指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送进那个早已机关遍布的死局。
但失神也只有短短数息,林音收回视线,眸底的情绪恢复了最初的淡然平静,她侧过脸朝宋长福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多谢宋公公。”
宋长福在李烨身边跟了十几年,早就将皇帝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面对皇帝看重的人时,举手投足间自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奉承,闻言连忙赔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将军重伤初愈还要颠簸赶路,实在是辛苦。”
“宋公公言重了,”林音唇边缓缓弯出一抹笑,眼底的情绪却依旧很淡,“这是身为臣子应该做的,劳烦公公帮忙带路。”
“是,”宋长福立刻弓着身子在前面带路,“将军请。”
林音点点头,跟在宋长福身后缓缓走向上德殿。
“陛下,”宋长福小跑两步走向殿内,尖声尖气地禀告道,“林将军到了。”
李烨正坐在龙椅上捏着奏章与身边的陈伐低声交谈着么,抬眼看到殿门外林音的身影,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关切地转过头。
林音抬眸看过去,目光落在不远处几个分外熟悉的身影上,手中无意识加重力道,指甲陡然刺进掌心。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在鼻息间,才被她压下去的记忆,如同疾风骤雨般迎面砸过来。
阴暗的宫殿内血光漫天,眼前身后皆是手持利刃的重甲禁军,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耳畔充斥着冷漠的嘲讽和刺耳的嗤笑。
一字一句,如刻刀入骨。
“你以为陛下不知道你冤枉吗?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和你那个爹,都太能干了,能干到让陛下忌惮,让他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如此,他又怎能忍住,不去除掉你呢?”
......
“将军,”跟在身后的钟凌见林音一直僵着脊背地站在原地不发话,不由得低声提醒道,“该请安了。”
林音倏然松开紧紧扣在手心里的手指,缓缓垂下眼睛,规规矩矩地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