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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宜人,人流还少。但有些习惯形成,一时半会儿难以改掉。

他偶尔会跑进校园,迈着匀速步伐,稍喘地爬坡。他并不太Push自己,觉得力不从心的话,就停下来。掐指一算,自己真不年轻了,年后三十九,虚岁四十。

谁能想到,从W大青涩莽撞地离开那会儿,并未把人世太当回事,以为四十岁是很遥远的未来。

结果兜兜转转,人到中年,却会不由自主返回这里,呼吸艰巨地怀起旧来。

上大学时候,法院有位副教授,风度翩翩,三十出头,牛津回来任教。

不少外院学生都尤为感兴趣,慕名前去旁听他的课。厉永奎对这位教授有印象,却没什么波澜,心无旁骛地照常上课。

坐他旁边的女学生们,压低声音交谈,不时交换眼色,偶尔昂起头来,向讲台上的人,投去兴奋目光。

厉永奎听课受到影响,想不注意都难,当他瞥见了那些纯粹的目光、热切的崇拜时,忽然梗住。

他看着她们,好像看见自己。他不由想,自己对着韩思农,是不是也像这样,满脸痴迷。

希望一抬头,他就在那儿,但并没有越界的打算,羞耻于主动跨线,只将心事掩埋在众人里,追捧着那道光耀。

他抹了把微汗的额头,速度放慢,避开对面的人。迎面而来的学生散开后,一道人影闯进了他的视线。那身影是他怎么都无法忘怀的,他不可能认错。

他愣神了好一会儿,迈开步子,追上去。

年轻时候,太过害怕,太过害羞,或许是时机不对,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在为年轻买单。

可他无可否认,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悄悄喜欢上韩思农。这种喜欢,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几时萌生的。

主角太自律了,作者甘拜下风,留下可耻的眼泪。

第62章 chapter 60

韩思农用手背抹了把额头,鼻尖顶着点儿红,呼出一团白色雾气。他最近才捡起来跑步,不敢太过,只当遵医嘱,强身健体。

他给自己制定的目标很简单,每天四公里,往后再根据承受度加码。

最近微信公众号里,常常发鸡汤,比喻人的身体就是一座圣庙。他对自己宽容得很,不指望自己这座破败的庙宇立刻就能修葺完善,看上去无伤大雅便可。更何况,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

他跑得真不快,背后本来较远的脚步也追了上来。他往内侧让,忽然觉得脸颊一湿。下雨了。同时,那脚步的主人与他并排了。

韩思农下意识转头,凑着毛毛雨,去看对方。厉永奎凛冽的侧面,进入视线范围。

韩思农微诧,很快笑了笑。厉永奎感受到了笑意,他拿不准对方在笑什么,就瞪眼看回去。

“下雨了。”韩思农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厉永奎迟疑了一瞬,才接话,“那你继续跑吗?”

韩思农虽然在减速,却摇了摇头,“还有半公里,我想坚持跑完。”

厉永奎不作声,没注意到自己的步伐,开始放缓,有些温吞起来。

江城的冬天很闷,迁徙的鸟儿也不太愿意在这里停留。偶尔傍晚会阴雨绵绵,城市升起水汽,模糊建筑外观和那些被修剪的一板一眼的草木线条,水雾氤氲,让一切暴露在外的东西都温情脉脉起来。

韩思农的运动手环发出提示音,宣告他今日打卡成功。

他停下,厉永奎也跟着停下。

“你停下来干什么?”韩思农问,“你比我能跑吧,继续跑啊。”

厉永奎假笑了一下,嘴上不饶人,“我早就跑完了今天的进度。无意中看见有人在前面,慢吞吞跑得跟乌龟挪似的,吸引了我的好奇心。

哪知跑过来一看,原来是您啊!

真是受教了!也只有韩总连跑步都是不慌不忙吧,可真有您的特色!说真的,真羡慕您这份淡定!”

韩思农知道他在阴阳怪气,一点儿也不恼怒,相反还自嘲,“老了老了,岁月不饶人。”

厉永奎乜着他,顿觉无趣。那股无名之火卡在半截,上不来下不去。

“雨停了。”韩思农指了指天空。

厉永奎顺着他的手势,向上张望,冷硬的棱角不自觉软了几分。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一条竖着「禁止右转」的单行道上。

一侧有柏青树,投下浓黑的影子,他们继续沿着湿润的道路走,两人的轮廓与树影逐渐融合虚化。

都是体面人,不必时时刻刻气焰相对,只要不涉及到利益隐私,还是能安安静静交流。

“最近玩币很火吧。”韩思农饶有兴趣地起了个话题,“我看朋友圈里,不少人都在鼓吹去挖币呢。”

厉永奎冷哼一声,“算了吧,都是借助证券化那套割韭菜的。08年美国次贷危机你不会不清楚吧,这些人干的不就是美国崽子干的事情,把一坨屎用黄金包起来,搞个什么「估值锚」,吹得天花乱坠,再卖给市场。”

韩思农若有所思地点头,“其实我也研究过,之前我觉得他们在交易环节上,就很像我们为了上市发行前的突击入股。

一旦发行了产品,再联合炒个高价,找接盘侠。但是,他们聪明的在于,将这个币又用证券包装一下,俄罗斯套娃一样,币套币,根本无法穿透。

但真的风险不小,一旦最里面那个芯烂了,溃烂就会蔓延,怎么都抵挡不了。虽然卷心菜的最外面还看起来很新鲜,但实际上早就无法下口了。”

厉永奎赞同,韩思农说到了他的兴趣之处。

他一直都是腻烦、鄙夷、万分瞧不起这些炒币同行,觉得他们坏了风气,名义上在造市场繁荣,实际上是动摇根基,掏空储蓄。

他抬抬下巴,“这个东西最危险的在于,里面的芯,就是母币烂了……可那些人还是可以鼓吹子币,照割不误……因为普通人只看得见卷心菜最外面一层啊。以为仍然新鲜、仍然可食。”

韩思农笑而不语。

厉永奎抬抬眉毛,“你知道我们现在怎么叫这些玩意?”

“什么?”

“屠狗项目!比特土狗!”

韩思农会心微笑起来。

“我倒是很感兴趣,你的投资理念是什么……”他顿了顿,打趣道,“不会是只盯着我捣乱吧!”

厉永奎眨眨眼,将韩思农以前的话原封不动奉还,“你想太多了!”而后略带傲气道,“我相信价值投资啊!为什么世上只有一个巴菲特能成为股神……除了本身才能和运气加持外,我觉得他和他的团队非常不简单,不是干笔短票就跑路的态度,坚持长线投资,坚定信念去扶持企业,将其培养成一棵参天大树,最终收获良多。

这说明了什么,歪门邪道始终不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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