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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论礼物本身价值,接受者的喜悦绝对货真价实。
起初厉永奎还没想得太深,后来才发现,上哪儿都没法找到替代……无论是替代这块表,还是替代韩思农这个人。
韩思农低头,看起了手机。久未联系的吴葳蕤发来短信,又是借钱。韩思农下意识蹙起了眉。
“怎么了?”厉永奎摩挲着腕上的手表问。
“没什么。”韩思农扯开话题,“你觉得今天玩得过瘾吗?”
何止过瘾,简直是上瘾。
可厉永奎不能说实话,他怕自己表现得露骨,会让韩思农反感,甚至嗤之以鼻。
他认为韩思农最看不上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的人。
“马马虎虎。”厉永奎故意嘴硬。
韩思农揶揄,“这还算马马虎虎啊,那什么是十全十美?来,举个例子,让我见识见识。”
没等来厉永奎的回答,吴葳蕤的短信先至,又开始一轮轰炸。韩思农嫌吵,干脆摁关手机。
厉永奎终于有所察觉,试探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是你们事务所催你快回去吗?”
韩思农否认,厉永奎便不再多问。
厉永奎陪韩思农回医院换药。换完药,韩思农觉得有些疲乏,就阖眼偎在床头,稍作休息。
厉永奎还处在兴奋之中。他取下表,将表背贴在耳边,咔哒咔哒的机械声,轻微有序地传来。
这是手表的心跳。手表核心在转动,他的心跳被俘虏,人的心跳与机械的心跳逐渐趋同。
手表是欣赏不够的,还有韩思农,也没法欣赏完。
厉永奎蹑手蹑脚地搬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顺道替韩思农掖了掖被子。
韩思农应该是真累了,睡得很沉,两扇长睫随着均匀呼吸微颤。
因为带着?伤,气血难免虚弱,脸色就发出瘆人的白。但这让他看起来脆弱动人。
厉永奎可真希望韩思农能一直这样安静地睡下去,睡到地老天荒最好,他自己呢,就变成韩思农身旁的一尊石像,平生只做一件事,凝视他,守望他。
“求求你韩思农……”厉永奎喃喃,“不要再爱别人,不要再看别人……”
韩思农眼皮动了下,厉永奎一惊,以为他要醒来。结果虚晃一枪,韩思农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韩思农醒来的时候,厉永奎正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打电话。
窗外的天色转暗,明明还是下午,却快要像夜晚一般黑。
“台风要来了。”厉永奎走进来说,然后去关窗。
“那你留在这儿吧。”韩思农望着窗外道。
厉永奎转过身来,静静看他,目不转睛。
过了半晌,好像不好意思似地笑起来,说:“好,我哪里都不去。”
他能去哪里呢?他走得再远,韩思农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召回。
他的短,他的项圈,都握在韩思农手里。
现在,他还戴上了韩思农赠予他的劳力士。这比项圈威力还足,能将他牢牢锁住,不得动弹。
韩思农不用再打点滴上药了,伤口正在愈合,偶尔会痒,钻心的痒。好在他毅力够强,能按捺住抠挠的冲动。
他们该打道回府了,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
在回香港前一天,厉永奎邀韩思农就近逛逛,算是圆部分没好好旅游的遗憾。
他们踏着落日余晖走。走着走着,路变成坡,周围开始出现白墙红坡顶屋。
厉永奎之前来过这附近一次,依稀记得这边有漂亮的南欧装饰风格住宅楼,土生土长的葡萄牙人在这片居住。
“去看过亚婆井吗?”韩思农忽然问。
厉永奎摇摇头。
韩思农笑了笑,指着不远处,“快到亚婆前路了,去看看?”
厉永奎顺着他的手势望去,看见有一棵根部虬结的大榕树被围在花坛中央,枝叶繁茂,几乎盖住街心公园的一半上空。
他们途经一栋蒂凡尼兰的小楼,红色栅栏窗紧锁。有人在二楼开派对,放大提琴版的《一步之遥》,乐曲声从紧闭的窗栏缝隙里悄悄走漏。
韩思农听出了曲子,跟着轻声哼起来。
边哼边向厉永奎求证,“这是《一步之遥》对不对?”
厉永奎的心微微颤动,这根本不是什么一步之遥,而是对他的凌迟。
那时,他眼睁睁看着韩思农握紧吴葳蕤的手,吸引住全场的目光。
韩思农每随着一个节拍踏出一步,就是让他清清楚楚意识到自己的沦陷。
他的内心在狂怒,可他只能佯装平静,任双眼刺痛。
他们之间的关系见不得光,他只能隐匿在阴影之中,在任何一个光明正大的场合做一个局外人。
终于看见那口小小的壁式喷泉。比想象中小太多,厉永奎略微有些失望。
韩思农走到喷泉边,用手舀了几下清冽的泉水。
“喝了亚婆井水,忘不掉澳门。”韩思农转身,忽然玩心大起,朝他泼水。
“你……”厉永奎猝不及防,忘记作反应,回过神来,前襟湿了一大片。
“我艹……”他不甘示弱,下意识挽起袖子预备反击。
韩思农的视线浅浅扫过那截裸露的胳膊,肤色健康,肌肉和筋络都十分明显,饱涨而具有生命力。
蓦地感到喉咙一阵滚烫。
不知为何,他想起曾经那些匆忙的结合,厉永奎咬紧牙关,不肯发出呻吟,只是紧紧搂住他脖子,将紊乱的气息渡进他耳中。
厉永奎兜了几掌水,朝韩思农的脸上泼去。
韩思农被凉水一惊才回魂,左手掌胡乱抹了几把,甩掉水珠,并不愠怒。
“怎么……”他语气轻佻,“你是想让我也喝几口亚婆水,再也忘不掉澳门吗?”
厉永奎愣怔在原地,仿佛真被韩思农说中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嚅动着嘴唇,“我、没想……”
韩思农上前一步,两个人骤然靠得很近,呼吸都缠在一块儿。
“你舍得忘记澳门吗?小深。”
韩思农语气平平,就像提起天气,或者街角的某栋建筑,是他一贯的方式,并不会为任何事物声张感情。
他能忘记吗?
他忘不了的,何止这个澳门。
他忘记不了他们的大学时代,忘记不了他们交叠身体缠绵,忘记不了炎热的夏天,还有那藏在废门后的夜晚,甚至连那片腥臭的池塘都挥之不去,沁入记忆深处。
他陶醉在他给过的世界。
他还忘不了韩思农掌心的黑洞,逐渐变成韩思农手上,同时在他心间的一道疤。
他一直在为韩思农发烧,这热度根本不因为他的离开退散,也不会因为他的无情而消失。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厉永奎笑得凄惶问。
“我从来不认为你贱……”韩思农直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