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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呢?
他不再是十九岁了,还会对韩思农无端心悸,可韩思农似乎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像一块溃烂,缓慢地、腐蚀着、消耗他的心力。
“有点。”厉永奎故作镇定。
他们一同去便利店买了两罐姜汁汽水,韩思农抢着掏腰包。厉永奎也不争了,这个男人既然不能付出真心,就让他多付出点儿别的吧。
总不能站在街边喝汽水,所以,两人在附近走了走,找到一处街心公园。
夜晚的公园散尽人气,显得颇为萧索,有那种可供攀爬的体育架,交错竖立在沙土地上。
韩思农拎着塑料袋,敏捷地爬上去坐着,双脚晃荡,将一罐汽水抛给还愣在下面的厉永奎。
厉永奎胆颤心惊地接住易拉罐。
「砰」地一声,泡沫汹涌而出,厉永奎大意没躲过,被喷得满头满脸。韩思农看好戏似的,哈哈大笑。
厉永奎也不想每次对韩思农都是一副咬牙切齿模样……可这回,他绝对有理直气壮生气的缘由。
“我艹你妈的韩思农!”厉永奎大声叫起来。
韩思农还是那么漫不经心,他用手点点额头,居高临下地道歉:“Sorry,失误失误,别生气了。”
厉永奎应该是气急败坏的,可很奇怪的是,过了那么两秒,他忽然觉得格外没劲,如同气球泄了气。
他的犀利、锋芒、大吵大闹,对着韩思农全是无用招。韩思农从来都是出乱招,将他一击即毙。
“你上次不是问我——”厉永奎想他不能继续这么伤,他们不能再在暗地里沤着。
韩思农静下来,黑色的眼睛从高处盯着他。
“你问我是不是为了你来香港——”厉永奎平静地说,“是,我是为了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好了,终于说出来了,就像将他藏匿已久的匪夷所思的爱说出来一样。
厉永奎在黑夜里执着地仰起头,等待回答。或者说在等待判决,韩思农给他的一个判决。
可韩思农只是轻轻叫了他:“小深。”
吴葳蕤讲述中银证券的那段参考了此篇报道——北京日报《保卫恒指——98金融风暴中惊心动魄的10天》。
第7章 chapter 5
他觉得韩思农叫他,就像在叫一条狗。
厉永奎想,自己要是在这刻能走开就好了。他希望能走开,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说不清是眷恋还是期待,或许两者兼有。
“要不要上来?”韩思农问。
上去?
于他而言,上去何尝不是一种下坠。重新坠到暗无天日,只能再次处于被动位置。可他来香港,不正是为了他吗?他在这时又装个什么装。
厉永奎握紧拳头,缓慢松开,作出决定,爬了上去,与韩思农并肩坐在一块儿。黑暗里的公园,格外安静。风刮过树叶,传来一阵沙沙声。
“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韩思农开口。
厉永奎愣了愣,问:“那你要去哪儿?”
“暂时还不清楚,但肯定不会是留在这里。”韩思农已经喝完手中的饮料,将空罐头使劲一捏。
铝制金属因为变形,发出脆响。
“吴葳蕤知道吗?”厉永奎问。
“跟她有什么关系?”
厉永奎冷哼一声,心里却发酸。
他不是早该知道韩思农就是这种人吗?
没有人对不起他,只有他伤别人心的份。薄情寡义到令人发指。
韩思农忽然叹了口气。
“待在这里要被香港人压一头,香港人又听外国人的,没有出路。”
“你指什么出路?”
韩思农不答反问:“你如果在这里考律师执业资格证,通过率会高吗?”
“具体的我不清楚,但在这里考了,国际上是承认的,大陆那边可能不行,需要法考……我想两边都考。”
“内地的话,拿A证是不是要全国分数线达到360分,才能报司法考试啊,还挺难。”
“考CFA不一样有难度?”
韩思农干巴巴笑了两声,“也是,我们都得加油才行。”
后来,厉永奎才明白,当年韩思农在意的是一种身份认同,他其实比谁都骄傲,所以比谁都装得不痛不痒。
“在香港当审计师难道不比内地好吗?”厉永奎问,“工资应该高一大截吧。”
“实习生不算数……”韩思农做了个哭的表情,“照样很穷。”
“律所实习生一回事,就是帮资本家打工的。”
“你说我们俩这样,算不算资本家的走狗。”
厉永奎没憋住,很含蓄地笑起来。可他很快将笑容敛住。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聊天,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还是最亲密的朋友、没有杂念的哥们。
厉永奎有些怀念这种气氛。
如果,如果他和韩思农没有越过那条线,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在若干年后,成为对方婚礼上的伴郎,看他有妻有儿,送上诚心的祝福。
可哪里有如果。
“你适应这里的生活吗?”韩思农把头侧过去一点儿,他的睫毛很长,阴影落在鼻梁两侧。
厉永奎对上这副面孔,心里咯噔一下,异样的暖流从全身淌过。
“凑合吧,以后熬出头就好了。”
韩思农宽慰似地一笑,“你一向适应力很强,什么都难不倒你。”
他这是在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找借口开脱吗?
厉永奎不免想,因为我有能力接受最坏的局面,所以可以被肆无忌惮伤害?
“行了,你这套对我不管用了,韩思农。”厉永奎演不动了,他只想要他的坦白,“你如果从来就不是认真的,那就早点说清楚,不要让人对你产生希望,希望之后落空,那才是最痛苦的。”
“什么意思?”韩思农平静地问。
“什么意思?!你竟然有脸问我什么意思?”厉永奎忽地拔高音调,很是激动,“好,我接受了你当初的说法,男的跟男的没有未来,那你现在呢,有女人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还是这副鬼德行?只会钓着人……这样很过瘾吗?很好玩吗?”
“你心疼吴葳蕤?”
厉永奎着实没想到韩思农的思路会这么奇葩,怔了两秒,愈发愤怒,“我不是心疼她!我是觉得我们都很傻,面对你,都成了一样的傻瓜!”
“我以为你是最理解我的人,小深。”
厉永奎无语。
韩思农把他凌驾到一处高台,他站得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跌落可能。
他无从得知韩思农会不会对第二个人,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语气,说出同样的话。
厉永奎深吸一口气,清晰地说:“韩思农,我来香港,有一部分原因是你,但我想要的是超过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