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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只有嫩芽粗,铃铛好比千挑万选的圆珍珠,可它的确会响,且通体发光。他不知道是气还是羞亦或是懵,傻愣地坐起来,伸手去摸――摸不着,无论他抓几次,手指都会穿过铃铛,他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铃铛。”

“不对,这是什么材质?”

“我的神识。”

何弗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角欲裂。

姜入水解释:“这只是很细微的一部分,不会对我造成影响。”

“你给我系这个干什么?”

“我需要知道你的安危。”姜入水拨了一下铃铛,声音清脆带着童稚。“你不会允许我跟你上山。”

前半秒何弗在酝酿羞恼,后半秒他泄气泄得比谁都快。“那你弄个不会响的。”

“如果你附近有危险,它会响,提醒你注意安全。”

敢情姜入水在何弗身上安了个“遥程警报器”。

何弗嘟囔:“我在山里这么个响法,不把附近的东西都招过来啊??”

“这铃声只有你和我能听见。”

何弗挑不出毛病来,突然有点后悔说要上山,人家骑虎难下,他是系铃难摘。“我要是不上山了,这铃铛能取下来吗?”

姜入水低头,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抬手去解绳。忽而床垫一震,他抬头看去,何弗扭着身子埋进被窝里,只露出一截象牙白的脖子,和两只豆沙红的耳朵。脚上的铃铛随何弗的动作晃啊晃。

姜入水缩回手,说:“睡吧。”

何弗这一走,把煤球也带走了。被姜渊带过来的煤球听何弗说要上山,以为是去玩,高高兴兴地黏在何弗身上,在知道姜入水不去后,嘴巴噘得像荷叶边。何弗迈不开腿,是姜入水把人送下楼的。

何弗说了要走,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姜入水把行李交到何弗手上:“去吧。”

铃啷,小小的铃铛犹豫着响起。

铃铃啷啷,铃铛响起后没停下来过。

第72章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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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之前,何弗问:“现在这‘百鬼夜行’的情况,是不是又开始新一轮的变动了?”

姜入水占出了“乾”。何弗知道“乾”是“天”,可上一个“巽”,他们还没搞明白造成了什么影响,新的变动又来了。

或许是因为在山上,也有季节转换的因素,何弗觉得天变冷了。他爬了一座本地无人问律的山,头两天在山里转悠,没找到合适的山洞,他不讲究,席地睡睡袋。煤球长到十一、二岁,跟他挤在同一个睡袋里。他冷,煤球就稍微调整一下温度,给他当暖炉。到了第三天,一大一小绕着山腰,找到一个挺宽敞的山洞,立刻拍板住了下来。

何弗有自己的行李,煤球也有。小家伙身上背着水壸,小型的煮食锅,和一堆方便面。这些是姜入水让姜渊领煤球过来的时候带上的,除去方便面,都是平时两师徒上山修行用到的工具。遇到水源,何弗会取水。烧水不难,因为姜入水给何弗打包了一堆咒符,何弗只需要用捡来的柴枝架起锅子,再用咒符把柴枝点燃,不一会儿水就烧好了。再不行,还有煤球。在阴冷的山间,唯独一小块地方干燥而温暖。

一开始煤球闷闷不乐,总是坐在洞口看天空。何弗没打扰小少年消化情绪。不过身处于一个天然的玩乐场所,煤球很快就忘了忧愁,一刻不停地追着虫子动物跑,又或者摘一堆果子野菜回来。何弗反倒什么都不用做,每天面对平静的树林和溪流发呆。他没猜错,山上果然没有那些烦人的东西。姜入水做的眼镜反而成了装饰品,被他挂在脸上。

虽然部分饿鬼住在人间,但现在这数量不对,就像有谁把他们从地底下放了出来。何弗甩了甩头,咬一口煤球摘回来的果子。这果子酸又涩,实在不好吃,但何弗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吞下,不知道是食之无味,还是在惩罚自己。

“球球,差不多要睡觉了。”何弗站在洞外喊了一声。

煤球嗖嗖地从树林间跑回来。他玩得野,一时睡不着,眨着眼睛看洞外的星空。“哥哥,你知道那是什么星星吗?”

何弗顶多知道北斗七星。煤球伸出手指着满满碎光的星空,给何弗说了一堆天文知识,不用问也知道是姜入水教的。

“那姜哥哥有教你怎么用星星算命吗?”

煤球摇了摇头:“不过我见他算过,就前些天。”

“他算什么了?”

煤球说了两个名字,“姜哥哥把它们写在纸上,然后用星星占了好久。”

何弗愣了愣,“他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那天饭也没吃。”

何弗沉默良久,钻出睡袋。他让煤球先睡,自己则从行李包翻出几张通信用的黄纸。

“你算过我父母的命。”

山洞里生了一团火,何弗把写好的黄纸扔进火堆里,比巴掌大些许的纸瞬间化为灰烬。火束噼噼啪啪地烧着,照得洞里一片金光。何弗看着自由飘散的星火出神。

不一会儿,空中落下来一张黄纸:“他们牵连了好些人命。”

直接杀人是不可能的,但姜入水的话解开了何弗的疑惑。之前父母拿钱到乡下盖佛堂,有工人出意外死了,何弗听父母说过。在寺里,遇到父母前来为死去的流浪汉念经,何弗也知道。医院里,和父母住同一个病院的邻居小孩,估计也没活成,何弗与对方擦肩而过。这些性命是如何关联起来的,何弗不清楚,但细算下来,光他知道的就这么多,是他没留意,父母身边的确围绕着死亡。

可是父母从不抱着害人的心行善。这善恶,到底怎么定义?

山洞洞口比洞内地势要高一些,何弗走到洞口,挑了块石头坐下。白天山林里,大大小小的飞禽会呜叫,还有难以捕捉身影的走兽踩响枯叶,何弗不觉得铃铛有多响。到了晚上,万物沉睡,何弗轻微一动,便能听见那清脆的铃铃啷啷在回响。一开始他还不习惯,现在坐在石头上晃着脚,像是要用这铃声哄自己入睡。

山上悠然自得,山下乱世初现。

病毒传闻已经由实验室泄毒,传到有人在水里“下毒”。信与不信的人各一半,信的人理由很简单,这病毒传播的速度太快,涉及的地域又广,只有投水里才能解释。不信的人理由也很简单,要真是这么个“投毒”法,就等着全人类灭绝吧。

不管人怎么争论,该死的没少死。比较明显的是街上的流浪动物,那些收容机构平时对数量只增不减的流浪动物头疼,现在好了,在收留之前先死一大片。它们的死状跟人差不多,伴有呕吐和出血的症状。人一般在医院里死掉,旁人看不见,可流浪动物就死在街头,那惨状就像有谁给它们下了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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