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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知道就赶紧滚回你该待的地方,待会儿把那瘟神吵醒,这半边再给你开个洞,只接大口喝汤大口流。”

“方劲呐,你就没想过吗。”

“想什么。”

“你要在他脚下做一辈子二把手,看人眼色,恭恭顺顺?”

方劲顿时一凛,浑身仿若被冰锥刺透了,惊声喝道:“秋乌!”

秋乌掩口作笑,目中却是阴森森地凝视:“趁现在下手为时不晚,正赶他身体不适,说不定有几分胜算,往后你当影斋首领,我报脸上一刀之仇。”

方劲不由回头一望,半遮的门内靳仪图小憩正酣,目光收拢落到他收在怀中的双手上,停顿片刻后。

呵斥道:“少做你的春秋大梦。首领只要两臂尚在,提得起剑,他就是中了再重的毒,气只剩半口,也不会被你我得逞。”

“切。”秋乌耸了耸肩:“对啊。他不是人,是那倒胃口的杀神。”

秋乌扑腾一声翻上屋檐,果真如什么白日黑鸦眨眼的功夫消失无影无踪,后还不忘故意蹬方劲一脸灰。

方劲呛得连连咳嗽,问候两句爹妈祖宗才算罢了,回头又觉院子里吵,轻脚几步靠过去把门关紧,以免万一又来哪个没脑子搅局的弄出动静,把那杀神吵醒。

往好了说掉几颗人脑袋,往坏了去啊,自己又要捂着脖子费尽心思看他眼色。

况且眼下大昭正处难时,他靳仪图在大殿上受着皇上敏感古怪的性子,多少都该积压了不爽在心里。

就算表面看上去总是副冷面无情,方劲可是太懂他了,这人实际上才不真是什么行尸走肉一把杀人刀,只不过不善表达,干脆全埋在心里头,烦得厉害就弄死几个倒霉替死鬼。

他当下身体不适,烦事又多,多半早积压得到了尽头,外加项家公子的死对他而言打击绝对不小,要不怎会做带人去捡他尸骨这等荒谬事?

方劲不由担心再向门缝中再窥几眼,谨慎关上门,不敢让折页发出半点声响。

不过有些古怪的是他分明不爽到这地步,怎从贵妃事发后再未出剑,也不曾取过人性命,好像是要积攒着等某一瞬间如火山爆开,光是这般想想都能让人背后大寒。

但他没忍住,又往隔着门缝往靳仪图鼓起的怀中瞄了一眼。

然后霎地惊出满身冷汗。

想来近日首领总是习惯藏手进胸口怀中,起先以为他是中了什么邪,非要忍不住去抚那一段打磨泡油,开孔制笛的白骨,忽然玩儿起什么重口味的把件——

但刚刚他不是碎了茶杯。

大昭大内至高剑客手稳如崖侧劲松,如何连只茶杯都能抖掉?

该不会……

若真如自己想的那般,使剑之人握不住剑,那同死了又有何区别。

他猛地捂嘴逼自己别倒抽出声,却听屋内忽传来一声:“方劲。”

方劲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正色回来应道:“属下在。”

“没走?”里边停顿片刻,声调明显沉了许多。

方劲不敢暴露自己在外头窥着他揣测的心思,想来还是把责推给他人更快,当即应道:

“秋乌来过了。”他说:“我与他在外边叙几句旧,这会儿正准备走。”

靳仪图叹一声气,从椅子上坐起来揉着太阳穴:“睡不安稳。”

方劲那颗心都快跳出嗓子外来,他说他睡不安稳,那秋乌刚刚一席话岂不要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慌地回忆一会儿,发觉自己好像没说什么坏话,方才放了半颗心下来:“进来烦心事多,容易引人难免。要不属下去叫人弄些安神的药——”

“吃了。”靳仪图勒紧眼眶看向桌上余下的药丸:“问你,跟了我多少年。”

方劲心里轰地一声乱了套,等回过神来时腿脚已软,扑通跪到地上止不住地发抖:“十,十……首领!属下绝无二心,是他秋乌心怀鬼胎,属下已经教训过了!”

“十多年了啊……”靳仪图微垂眼帘,从容问:“这首领之位,你想不想做。”

“首领!”方劲脖颈直冒凉风。

“不过不是现在,劳你在忍忍”靳仪图道:“归京以后,你若想要我便给你。”

靳仪图从不说大话,一向直来直往,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也不讲。方劲虽然明白,但这突如其来的让位一说直让他浑身冷汗浇透,听进耳朵里完全就是:

“你不要贪图我的位置,小心我随随便便将你撕成碎片。假若真的是想要,烦劳不要想些歪门邪道趁我睡觉在背后动手脚,从我手中直夺就是。”

……他娘的,夺个屁?

“首领!属下愿意为您卖命,对您的位置并无贪念啊!!!”

“你自己思考,我话不说二遍。”

“首……”

“对了,城破的飞鹰还没到吗。”

“没?”方劲有些疑惑:“刚不是三个时辰前才传备战的信?”

“三个时辰,该破足够。”靳仪图不由敷衍抬眉:“画良之的确眼光独到,太子还真有些本事。能抵过南疆第一波卯足劲儿的攻势,后边倒还没那么难了。”

***

“秦昌浩!朱雀门怎么回事!”

季春风乘决浪冲向朱雀门,决浪跑得飞快,腥风血雨中马蹄踏出重影。

朱雀门外火炮未燃,导致敌军无所阻拦长驱而入,皇城四处防得如铜墙铁壁,但若一处出现破绽,全局都会瞬间分崩离析。

秦昌浩原是早前就发现不对,风风火火冒着箭雨跑上城墙往那边瞭望。

季春风也才从战局中勉强脱身出来,度厄被血染得通红,顺枪杆滑腻腻地黏湿了手。

敌军也都聪明,火炮逼迫下进攻困难,但见朱雀门这边几乎是长驱直入的,立刻掉转势头奔压过来。

秦昌浩见得局势迫在眉睫,无数攀城兵持长梯冲来,一旦被他们尽数架上城门,以朱雀楼现在分散出去的兵力根本无可匹敌,眼下分明在如此铺天盖地的箭雨中都已经难以立身。

火炮拦不住敌人,朱雀门需要更多的兵力。他带着武卫离着那边尚还有一段距离,手下们已经尽数领命骑马奔赶过去,

但他没有马,无法在城里迅速绕到朱雀门,若想尽快支援,便只能在冒着风险在刀光剑影的城墙上走。

“秦昌浩!”季春风在楼下扯嗓喊他:“别望了!危险!”

他在楼下可劲喊着要秦昌浩下来,骁卫还能载他一程,跑在城楼上太过危险。

话音刚落,秦昌浩身后已然有敌军翻上墙头,杀红了眼的兵不分三七二十一地举刀向他劈来。

“秦大人到底在倔个什么!快些下来!”

秦昌浩嘴抿得死,将翻上城楼的兵再砍下去,弯刀斜向上反勾,锋利得只消一碰便开膛破肚,旋身杀进人群中去肆意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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