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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头,把她的手指烫了一下。
路人甲说:“我等你和我一起上路。我想告诉你,除了这里,你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两个人沉默相对。
良久,苗三说:“谢谢。”
第47章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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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次有人邀请苗三离开。
苗三坐在客栈柜台边的扶手椅上,看着路人甲站在柜台后擦拭桌子。
破败的客栈里,人员寥寥,留下来的人都像朋友一样默契。
夕阳的光从窗户里溜进来,给屋内结着蛛网的横梁镀上一层柔光。
苗三眯起眼睛。
她仿佛看见摇摇欲坠的桌腿重新变得坚固,斑驳的木器又刷上了新鲜的油漆,爬山虎从窗棂上退去。
她仿佛看见阳光倒流,夕阳被朝霞替代。十几年光阴悄悄回转。
女孩蹦过来扶住苗三的椅背,轻巧地说:“阿三,你该走了。”
苗三转过头,看见在她梦里出现的笑颜。她伸手在年轻女孩的手背上拍了拍。
苗三笑着问:“我能走去哪里呢?”
亲爱的,我最意气风发的十几年都留在这里了。
留在你们给我的这间客栈。
是这间客栈让我看见,在最黑暗的夜里人们是如何为黎明祈祷。
我庇护被军阀追捕的女人——她们在家暴的噩梦里惊醒,睡在客栈的房间里。
我接纳被人侵犯的孩童——他们在深夜里哭泣,蜷缩在客栈的壁炉边。
我安葬迷路的旅人——他们在风雪夜停止呼吸,安眠于客栈的院子里。
我努力缝补这个满是缺口的世界,也曾经在这些夜晚不能入眠。
路人甲把洗干净的抹布放好,擦干净手,将围裙折叠起来。然后路人甲抬头,发现苗三一直在盯着他发愣。
路人甲走到苗三身边坐下来,放松地靠着椅背:“苗哥,在思考什么人生呢?”
苗三说:“你说我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她又点燃一支烟,说:“你错了,小路。”
“我是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的。”
路人甲坐在苗三身边,默默思考着她的话。她说话时的态度极沉静,仿佛一个阅尽世事的老人。
路人甲问:“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够为你做的吗?”
苗三说:“你不用为我做什么,你现在还不明白这些。你只需要看着就好了。”
“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欲壑难填,也有很多受难的人,每夜睁着不眠的眼睛。”
“你只需要看着就可以了。”
路人甲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他们在苗三点燃的香烟烟雾里对视。苗三看见路人甲的眼睛像玻璃一样透亮,诚实地倒映出周围的事物。
苗三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路人甲问:“苗哥,你在想什么?”
苗三摇摇头:“我在想,有一天你会变得和我们一样。”
和我们一样,都沉浸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逃脱不出。
路人甲说:“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路人甲怀疑地看着苗三:“你不会在歧视我没有异能吧?”
苗三翻了个白眼,迅速从某种超然的状态里回到平常的嘴脸:“求求你别那么玻璃心好吗?谁说你异能的事情了。”
“玻璃心,我?”路人甲用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明明你今天才是一碰就要碎的样子吧?”
苗三说:“那是没办法呀。”
她站起来,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谁让我今天又跟东边的军事组织断交了呢?”
路人甲面色凝重了起来。
路人甲说:“这样断交下去,我们的消息会变得闭塞,很多安保工作也没有办法提前准备。”
苗三耸耸肩:“再说吧。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林义坐在一间小屋里。
如果路人甲看见了,他会觉得这间屋子的陈设十分熟悉。
从床头的素馨花到窗边的玉露,再到桌上的茶盏都是陪他朝夕相处的。
但是同时,这间屋子也令他感到陌生。
因为这里已经完全被另外一种力量控制住了。这个力量迫使屋子里所有的门窗紧闭,纱帘关上,密不透风地充斥着某种掌控感。
这种掌控仿佛能使时间暂停。
林义的要求非常苛刻,他连桌上的茶水,都要维持在路人甲离开的那个夜晚的温度。
一种主人刚刚转身,仿佛随时都会回到这里的微热的的温度。
林义坐在路人甲的小床上,手指一点点抚平床单上的皱褶,像一个犯了强迫症的心理疾病者。
林义说:“衣服是我洗的。”
没有人回答他。
林义继续说:“你今天又要犯懒。”
这个时候,门那边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说是敲门都有一点温柔了,那更像是在砸门。
林义不想理门外的人。但是那人大有一副要把门砸坏的架势。
朱觉守看见门开了,门里露出林义冷淡又不耐烦的脸。
林义说:“你最好有事。”
朱觉守把一叠照片举在林义面前,他的手轻微地有点抖。
朱觉守说:“我对晶石不熟悉……你看,你看……”
林义问:“看什么?”
朱觉守说:“你看这几张照片里,是路哥拿走的那批晶石吗?”
第48章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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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客栈早就埋下了很多隐患。
就像路人甲说的,多方断交的后果是,客栈的消息获取是十分滞后的。许多安保工作来不及布置。
所以那天清晨,一切都很安静。
地平线上出现一道灰线的时候,谁也没有在意。
客栈里,大家仍然各忙各的。路人甲正在擦拭客栈外面摆放的桌椅。高度近视的苗哥站在客栈外面,眺望灰蒙蒙的天空。
那条灰线正在逐渐靠近。
小右从床上坐起来,他睡眼朦胧地看向窗外。他看见了那条灰线。
线上密密麻麻蠕动的生物,像虫子一样。
小右揉了揉眼睛。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两分钟后,苗哥冲进客栈,猛拉柜台边上的一根绳子。
高亢尖利的警报声响彻这间破烂客栈。
路人甲从厨房里钻出来,险些被蜂拥的人群挤到地上。
人们迅速跑动着,蜂拥向出口聚集,有人绊倒了桌子椅子。有人大喊着:“丧尸潮,是丧尸潮!”
路人甲在大批人群里逆行,他挣扎着挤到入口处的苗哥身边。
苗哥看见他,气不打一出来,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跑啊!”
在苗哥的脚边土地,泥土如海浪一般涌动,发出“轰隆隆”的低沉声音,好像有巨兽在土里低吼。苗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