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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降落在窗户上,我们看见了它。”

路人甲顿了顿。

不善言辞的他正在组织语言。

“我形容的是,自然界的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包括我们的生活——或者我们做出的选择。”

“人类关于道德与否,已经下了很多定义。我听说很多宗教都描述过,什么是善行什么是好人,向今生许诺好处,说死后可以去更美好的地方。”

“但是这些我都不了解。”

“我只知道人类每一天都在不可逆转地走向死亡。”

“我们如此平凡无知,在自然面前,和蝴蝶没有区别。”

路人甲把视线收回来,低下头。

他在沉思。

“怎样算道德,我不敢妄下定论。我只知道我正在不可逆地靠近坟墓。”

“我能做的,只是让接近死亡的每一刻都不留遗憾。”

“为救你而杀人,可以让我不留遗憾。”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路人甲真的累了。

说话的时候,路人甲垂着头,稍长的刘海盖过了眼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精神。

林义抬手拨开了路人甲的刘海,看见了一双疲惫而清澈的眼睛。

路人甲没有如林义料想的那样破碎。

林义想,你不留遗憾地奔向死亡的路途,应该很寂寞吧。

林义脱口而出:“路人甲,你可不可以不是人?”

如果路人甲不是一个人就好了。

如果路人甲是一种植物,林义就会把它种在自己的院子里。

最好是种在路人甲现在坐的这个位置。

这样,林义就能一直看着它寂寞地生长,沉默着凋零。

路人甲拍开林义的手,勉强撑起一个笑:“林教官,就算我回答得不好,你也不应该骂我吧?”

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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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刚刚清醒过来,身体还十分虚弱。

路人甲对林义说:“我在你这里坐一会儿再回去,我有点走不动了。”

林义一瞬不瞬地盯着路人甲看:“嗯。”

两个人都不是健谈的人,于是他们在沉默中对坐。

过了一会儿,林义说:“你刚才说的话,是在开导我吗?”

路人甲看着林义,犹豫了一下,说:“嗯……但是我不太会开导人。”

林义说:“不,你说得很好。”

路人甲离开院子以后,林义也出门了,在门口碰见了朱觉守。

朱觉守说:“林义,你这次过分了。”

林义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朱觉守冷冷地说:“路人甲是普通,但他不是蠢货。你不担心他看出来你是故意的吗?”

林义失笑道:“他不仅看出来了,而且还来开导我了。”

朱觉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义故意让自己身陷险境,其实相当于把路人甲耍着玩儿。

路人甲不起眼的定位,注定他是为了潜伏营救而存在的。

路人甲不强,但正是因为其普通人的身份,会令敌人麻痹大意。

他是出其不意的险招。当要动用他的时候,一定是冲着牺牲去的。

可想而知,当路人甲潜伏敌营的时候,是抱着怎样必死的决心。

对强大的异能者来说,一支敌方小队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却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路人甲对林义并不怨恨,相反,他其实很担心林义。

装饰得像囚笼一样的院子,对私人空间的过度保护,自毁式的恶作剧……所有一切都在暗示着林义强烈的自我毁灭道路。

所以路人甲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到林义,想用自己的笨嘴拙舌把他扳回正路。

也不知道对方听进去没有。

路人甲疲惫地想,可能还是没什么用吧。

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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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义的院子门口,多了一株形貌怪异的树。

这棵树扭曲而粗壮,以一种古怪的姿态矗立在院子门口,像一个挣扎的人影。

朱觉守不懂林义的审美。

他打量这棵树良久,从树叶的形状判断怪树可能是棵松树。

朱觉守问林义:“这是什么树?”

林义开口说了一个名词。朱觉守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朱觉守问:“你再说一遍?”

林义正在给一个盆栽浇水,他说:“迎客松。”

朱觉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这个讨厌一切人类的死洁癖,掌控所有战斗的控制狂,像蛇一样阴郁地盘踞在自己的植物牢笼里的男人——

在门口种了一棵迎客松。

朱觉守脱口而出:“你有病吧,谁会主动进你那个地牢一样的院子啊。”

林义没有回应朱觉守的吐槽,他稳稳地倾斜手中的喷壶,不断给盆栽雨露滋养。

那是一个用廉价塑料瓶自制的花盆,里面有一棵小玉露。

朱觉守看林义浇了好一会儿,直到土壤都完全浸在水里。

朱觉守说:“玉露这样会养死。”

林义放下喷壶,淡定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走神儿了。”

然后他补充道:“死了也没事,反正他会送来新的。”

这年春天,路人甲的玉露长得很好。多肉植物小巧的叶片肉乎乎的,呈现生机勃勃的碧色,看上去可爱又憨厚。

被悉心照料的玉露很快就分株了,分出的小玉露一盆一盆地送给其他小队成员。这些小玩意儿给队伍增添了一点春天的氛围。

但是路人甲并没有感受到春天。

自从路人甲带着林义回来之后,他就生病了。

路人甲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温和的笑意仍旧终日在他的脸上,他对身边人的关切也依然细水流长。

他仍然每天给植物浇水,还会一边哼着跑调的歌。

今天早上,林义醒得很早。

他收拾好出外勤的东西,抬头看见了窗边的玉露盆栽。

喜阴的玉露在窗边阳光的曝晒下显得没精打采。

林义心情很好地想,这一盆也快养死了。

他过两天又可以告诉路人甲玉露的死讯,然后路人甲又会端着新的盆栽走进他的院子里来。

几天之后。

“怎么又死了?”路人甲无奈地摇头,“你要是不想养,可以直接告诉我。”

林义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于是转移话题:“今天跟我出外勤吗?”

路人甲脸上淡淡的笑意消退了。

林义突然意识到,路人甲已经很久没出过外勤了。

路人甲说:“今天算了吧。”

林义问:“为什么不去呢?”

路人甲沉默了。

两个人在对视中僵持了一会儿。

林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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