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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因为差点在陌生人面前哭了出来而不好意思,“我太软弱了,我现在一想起我妈妈,我就……就想哭。”

她说着说着,语调就变了,眼泪漱漱往下流。女孩用手挡在脸上,可是眼泪挡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掉在并拢的大腿上。

宋若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流泪并不代表不坚强,你已经很棒了。”

两个人再没一句说话,只是一个人哭,一个人轻拍着。

很快,车到站了。

宋若径直来到宋嘉的墓前,看着墓碑上黑白的照片。他以前来总是要给他妈妈带一束鲜花,今天空着手来的,什么也没有带。

宋若用病服的袖子擦了擦墓碑,然后对着照片低声道:“妈,你死后,我过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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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我生孩子了,被迫生下的,我不爱他。”

按传统来讲,孩子对父母应该是报喜不报忧,只跟父母说好的,坏的事情自己烂在心里。他现在跑过来和逝去的母亲诉苦,真是天大的不孝顺,说狠一点,就是让他母亲在地下也不安心。

可是他没办法,除了他死去的妈,他还能和谁说呢?

“妈,我现在很痛苦。如果那一场车祸把我们俩都带走了,我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这个问题当然是等不到回答的。

季辰找到宋若的时候,宋若在墓园门口的一个凳子上坐着。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外套,长发在风中散着,美得雌雄莫辨,让人心惊。

季辰走过去蹲在宋若面前,拉着他的手道:“若若,我带你回家。”

“我不会再强迫你,不会再伤害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发誓。”

宋若漠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宋若看起来依然十分消极,没有什么活下来的意愿,整整一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季辰说是照顾宋若,他却比宋若还神经兮兮,宋若一举一动都牵制着他的心神,让他整日难安。

吃过晚饭后,宋若坐在床上看书,季辰坐在床边给宋若削水果。

忽然,季辰感觉到了自己手机的震动,他把削了一半的水果放下。他一看电话是保姆打来的,心里立刻慌了神,担心孩子有什么事,立刻跑到门口接电话。

保姆语气很急,告诉他孩子今天忽然一直往外吐奶,怎么都喂不进去。

季辰不是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叫保姆赶快送医院。

保姆应了一声,沉默了一小会儿,忽然讷讷道:“季先生,您以后多回来看看孩子吧,他那么小……”

保姆知道自己逾越了,她只是个佣人,没有资格指责自己的雇主。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孩子太小太可怜了,一出生就爹不疼娘不爱的,看得她揪心。

季辰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他想了想道,你先送他去医院,我今晚肯定会来看他。

挂了电话后,季辰搓了搓脸,挫败感和无力感向下扯着他的身体,他现在动一动都非常困难。

大的小的,他一个都照顾不好,他就是个废物。

他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又走进病房,和宋若说他们的宝宝生病了。

宋若置若未闻,依然低头看书,没有任何反应。

季辰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在寒风中等着保姆把他的孩子送过来。

十五分钟后,保姆就带着孩子来了。小孩闭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未干泪痕,季辰心痛得不行,立刻把小孩接到自己怀里。

这时候,宋若突然从房间里出来。季辰心里一惊,抱着宝宝道:“若若,你要去哪里?”

宋若淡淡道:“他怎么了?”

季辰听见宋若关心孩子,喜不自胜。他把孩子抱到宋若跟前,心疼道:“宝宝吐奶严重,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可能是生病了。”

宋若沉默地向后退了一步,始终不愿意看孩子一眼。

季辰心里的欢喜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没有边际的苦。

“我带他去楼找专家看看,你照顾好自己。”

宋若嗯了一声,又回了房间。

专家说小孩是由于喂养姿势不当造成的食胃管反流,问题不严重。他给小孩开了一些消食的药,叮嘱孩子要少食多餐,叫保姆以后喂完奶后把孩子竖着抱半个小时,再横着抱。

季辰拿了药,又抱着宝宝下来。他轻轻地推开病房,神色复杂地看着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的宋若。

宋若也许睡着了,也许没有。季辰眼角泛红,泪水滴答落在孩子白乎乎的脸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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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在这个孩子出生的一个月后,宋若才看了这个孩子一眼。

孩子乖乖地躺在季辰怀里睡觉,季辰一边抱着孩子轻轻荡,一边轻轻唤醒孩子,“宝宝,醒一醒呀,来看看妈妈了。”因为宋若今天同意看看孩子,季辰有些忘乎所以了。

宋若微微皱眉,对季辰道:“让他睡吧。”

孩子没有名字没有姓,一直就叫宝宝。季父季母想给孩子取个好兆头的名字,季辰说不行,这是宋若生出的孩子,叫什么得宋若定。

宋若坐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熟睡地孩子。他对这个孩子确乎是没有什么爱恨——这个孩子是他以性命为代价,被逼迫生出来的。现在总不能还要逼迫他爱这个孩子,他做不到。

另一方面,这个孩子也是无辜,他什么也不知道就被生出来了,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宋若看这个孩子和看天下所有的孩子一样,没什么特殊感情,但总归还是有些责任,这毕竟是由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一条生命。

季辰手指拨弄着孩子圆润的脸庞,笑颜盈盈地看着宋若,“若若,宝宝还没有名字,你给他取一个吧?宝宝随你姓好吗?”

宋若沉默了许久,又忽然道:“跟你姓,你以后好好照顾他。”

季辰脸上一白,不敢再问下去。

最后孩子的名字定的是季一诺,一诺千金的一诺。

半年后,宋若出院了。他出院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头发剪短,换上了他以前惯穿的那些男性的衣服。

季一诺叫宋若哥哥,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听起来就隔了一层的哥哥。

小孩不知道什么,大人教他喊什么他就喊什么。只是季一诺说话夹缠不清,“哥哥”总是叫成“得得”,听得让人发笑,季辰也跟在一旁学,“得得,得得。”

季一诺在季辰怀里咯咯咯地笑,好像两个人在说一种大人听不懂的孩子国的语言。

宋若不管小孩,一直在房间里看书。有一次去厨房倒水时,听见季辰在客厅学季一诺说话。

宋若径直走向他们,季辰和季一诺都沉默下来,一大一小直直地看着他。

“季辰。”宋若声音很轻,但在季辰耳中无异于平地惊雷。

他抱紧孩子,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怎么了?”

宋若道:“不要学小孩说话,叫他正确的读音。”

季辰羞赧地低下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觉得自己在宋若生产前彻夜苦读的那些书都白读了,在带孩子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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