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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张嘴真是……你以为是谁我都会管吗!”

俞斯越别过脸,俄顷,森然笑了笑:“你管我,你还能管一辈子吗,你知不知道这样更残忍,你知不知道以后还有可能看见我那个样子,你知不知道……”

话赶话,邝野再次打断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就因为我第一次处理这种场面显得生疏你就判了我死刑吗!我管你一辈子怎么了!”他猛然抓起俞斯越的手腕,“我一点也不觉得你这些疤有多恶心,一点也不觉得你生活不能自理是多大的负担,你不想做音乐就不做了,你不想拍广告我就养你,我不一定能挣很多钱,但有我一份就会有你一份,而且你那份一定是在我前面的,你听明白了吗!”

俞斯越真真切切地怔住了。

邝野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拽到机车旁:“上去。”他不容置喙地将俞斯越的腰摁在座垫上,“你自己不上的话,我抱你上去也可以。”

俞斯越刚坐上去,邝野就从后面跨上车,双臂从他身侧伸出,握住了车把。

“邝野……”

邝野一言不发启动引擎,川崎如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出,俞斯越看着邝野不断地拧动车把,挡位很快升至最高,他们没有戴头盔,劲风扑得人几乎无法呼吸,发丝翻飞,俞斯越快睁不开眼,勉强看清前路,洞悉了邝野的目的。

“不。”绝望与震惊浮上眼底,他抬手,僵直的手指抵住邝野的小臂。

邝野置若罔闻,开春后融冰了的湖泊近在眼前。

“不——”

在高速之中,邝野用令人眼花缭乱的技巧换挡刹车,轮胎猛然制动,车尾高高翘起,两百来公斤的重机车像烈马一般后腿蹬立,将两人甩了出去。

在半空中的时候,俞斯越感觉到邝野的手在自己腰上揽了一下,留给喘息的时间太少了,他连眨眼的动作都没完成,便栽进了水里。

水花溅得很大,他们往湖里下沉许多,俞斯越的眼球一阵刺痛,湖面折射下的光线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下跌的速度减缓,浮力又将他托出水面一瞬,猛地吸了口气,他呛咳得胸口激痛,下意识抓住了邝野湿淋淋的衣服,但他不会游泳,口鼻堪堪露出水面,听见邝野冷冰冰地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这就是你想要我成全你的吗?”

衣衫湿滑,与那次在泳池中溺水不同,邝野没有半分要拉住他的意思,任布料从他指缝间滑走,他重又沉入湖中。

明明那次打了邝野一巴掌他都没有放开手的,明明……

很冷,湖水倒灌进来也十分难受,本能让他无法只是安静等待解脱,等再次挣出水面,与邝野的距离已经隔了几米,视野模糊,他已辩识不出邝野带着何种表情。

但灼热的目光一直粘在他身上,如影随形。

心里蓦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声波起初微小而隐蔽,但渐渐扩大,在整个胸腔中共振。

可以救你的人就在这里,就看你要不要他了。

在恍然濒死的幻象中,俞斯越突然想起那只延迟蜕下的蝉壳。蝉呢,在秋季就已经死去了吧。

他艰难地攥住拳头,像是要握住那只脆弱的蝉壳,他不是不知道拢得太紧的下一秒便是粉身碎骨,可是他想要,他想要——顷刻之间他的手指竟能屈起了,就是很痛,他能感觉到干涸的皮肤皲裂开来的那种钻心剜骨。

救救我。

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发出了自己也从没有听过的、充满着颤意和悯然的声音,朝邝野所在的方位伸出手去:“救救我,邝野,我想活下去——”

他看见那个位置动了起来,在他再次沉下去之前,他的手终于触摸到了希望。

***

邝野奋力往前游,伸长手臂够到了俞斯越那只鲜血已渗出手套的手,还未来得及抓牢,俞斯越用尽力气靠了过来,双臂搂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邝野,不要放弃我,求求你,不要放弃我……”

邝野紧紧拥抱住他,力度过猛,像是要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可俞斯越也希望被嵌进对方的身体里,他们从未如此赤忱地、忠实地面对对方。

“我好痛啊。”俞斯越彻底放弃抵挡他的自尊、自怜和自傲,伏在邝野颈窝里恸哭,“好痛啊,邝野,救救我……”

抓着一个情绪激动的人在水域里保持平衡并不容易,春季的湖水温度偏低,衣服浸透之后也增加了不少阻碍,邝野抱着俞斯越凫到岸边时自己也快脱力了,粗喘着趴在地上瘫了好一会儿。

他给自己翻了个面,手肘支起上身,看见一旁向死而生的俞斯越呆坐着,濡湿凌乱像湖底刚捞上来的水草,皮肤苍白得跟许久未见着阳光似的,又透着新生的脆意。

邝野爬过去,把俞斯越右手的手套摘下来,整只手都血涔涔的。他撕了一片自己的衣摆,简单包扎地一下。

俞斯越抬头看向他,又怔怔掉下泪来。

“哎。”邝野将人搂进怀里,哭笑不得,手掌揉了揉那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还没哭够啊?”

俞斯越虚弱地摇了摇头。

“保存点体力,到医院前别晕过去了。”邝野站起身,将俞斯越拉了起来,慢慢走向Mini Cooper停车的地方。

俞斯越边走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可是没用,更多的透明液体从眼眶里冒了出来。他回头,复又波澜不惊的湖畔倒着那辆轰然散架的川崎机车,邝野特别宝贝它,隔几天就会仔细清洗,平时用的时候也很小心,说是从未回厂维修过。

但现在邝野没分半点心思在它身上,一心一意牵着俞斯越远离背后的一切。

第50章 会好起来

邝野将初步编排好的新歌小样发到乐队的四人群中,两分钟后群消息就炸了。他得意洋洋地欣赏一遍伙伴们的惊喜、崇拜和好奇,飘然留下一句:俞斯越给咱们写的歌。

他看了看走廊上的时钟,合上电脑塞回背包里,时间差不多了。

隔壁的门开了,一瘸一拐的小年轻眼泪汪汪地出来,跟陪着他的母亲诉苦,忽然间又一间房内传来惊心动魄的惨叫,把小年轻的眼泪都吓得憋了回去,腿一软差点跪地上。邝野给母子俩让了座,站到另一扇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动静的房门旁。

康复科这层经常鬼哭狼嚎,但邝野从未听见俞斯越的房间里传出来任何尖锐的响动。这个人向来沉静斯文,邝野也不希望再有任何事情逼得他崩溃哭喊。

那天邝野把俞斯越带回医院之后,果不其然,两只落汤鸡被头发花白的阚医生气急败坏又无比心疼地狠狠骂了一顿,邝野自幼儿园之后还没试过被教训到这么无地自容的地步。

俞斯越的手术推迟了两天,因为落水而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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