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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响了很久，但这回总算接了。

俞斯越正要破口大骂，被一阵震聋欲耳的急促鼓点吓了一跳，连忙下调音量键。鼓棒在邝野手上转了个花，他突然大吼一声：“俞斯越！”

手机彼端传来俞斯越嫌弃的声音：“你这神经病，喝大了吧。”

回答他的是又一阵狂风暴雨般的鼓声，渐渐地，力度的轻重缓急中孕育出成型的节奏，一般人单凭鼓大概判断不出来，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Stropper、Helicopter、河狸乐队……好歌的鼓点都自有独特的灵魂，记忆中那人给他听过、塑造了他现在音乐审美的一首首经典曲目从每一下鼓棒的敲击中流淌出来，不留空隙地连接，全无思考的卡顿，如果那个人对于自己曾经给予的对象也有过那么一丝特殊的感觉……

无限往高潮攀升的鼓点戛然而止，断裂的鼓棒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反弹回来，邝野汗流浃背，一时间只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

喘息甫定，他看向手机屏幕，哟，竟然没被挂断。

扬声器里传来俞斯越迟疑的一句：“你是……3栋502？”

邝野张扬地大笑起来。

——我不是坏人，我住3栋502。这歌真好听。

窗帘猛然被拉开，躲在外面跟着音乐拿了把廉价木吉他练习的少年被抓了个现行。

——你喜欢摇滚乐啊？那你得练电吉他。

那个只穿着高中校服但气质已经非常出众的青年说话时淡淡的，声线和身姿都如他想象的一般，唯一没想到的是嘴边叼着一根烟。

——你可以把CD借回去听。

——我没有可以播的机器。

——那你进来吧。

小朋友踏入别墅区的门槛，在他眼前是崭新的、充满音乐的世界。

互相不知道名字的邻居共同度过了一段短暂的时光。那是十一年前，邝野还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学五年级生，但凭借四分之一混血的一张脸成功交到了第一个女朋友，虽然当时连手都没牵过。生活顺风顺水，小城市课业也不忙，中二的他磨着叔叔邝阵雨买了人生中第一把吉他，炫耀似的带着到处压马路。

有一天他抄近道回家，穿越小区里的别墅区时，听见了传来的音乐声，那陌生但瞬间击中他的旋律指引他走向那扇命运般的窗户。

俞斯越允许他进门之后，他常常在放学后过去，因为在家邝阵雨总说他不务正业，但俞斯越家每次都没有人，至多遇到一个在打扫和做饭的保姆。他家还有专门的音乐室，那里摆放着俞斯越的钢琴和满墙的CD及乐谱。

有次他去得早了，正赶上俞斯越练琴还没结束，这里不提供饮料和零食，也没有其他消遣，他只能坐在木地板上发呆。风翻动窗帘，房间里是午后阳光还未消散的气息，俞斯越的发梢和衬衫被轻轻拂动的那一刻，有什么在少年的心中觉醒了。

更多的时候，他们待在一起听歌。他不知道俞斯越选CD的逻辑，自己也没有指手画脚的权限。他们通常不交谈，而且因为俞斯越是个烟枪，常常待在窗边，然后让邝野离他远一点。

俞斯越总在读一些在小学生看来晦涩无比的书籍，邝野则有时候躺在地板上静静地听，他常常听不懂歌词，大部分是英文，也有都分辨不出是哪个国家的奇怪语言。他有时候去辨识CD盒脊背上的文字，有时候跟着音乐弹一弹他的吉他。弹得太难听的时候，俞斯越也会皱着眉训斥他制造噪音，但跟邝阵雨带给他的烦躁和由此产生的叛逆心不同，他只是乐呵呵地笑。

俞斯越通常不理会他，偶尔瞄他一眼视线也从未停留，后来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似的走了过来。

“502，我以为你玩吉他就是三分钟热度。”

“为什么？”

“因为看起来像很没有耐心的人？”俞斯越说完自己也笑了，“你这样练习，很容易养成不好的习惯。为什么不去找老师学？”

“家里人不让。”

俞斯越没说什么，回到窗边继续看书，又长又细的手指轻轻敲着书页边，似在思考着什么。

第二天邝野背着吉他过去的时候，俞斯越仿佛正等着他，给了他几本书，几张光盘还有一把拨片。

“你能教我吗？”

“我不行。”俞斯越说，“我练的是钢琴，吉他只有半桶水。”他又说，“你再练习一阵，水平很快就超过我了。”

“我周末也能过来练习吗？”

“不要，你弹得太难听了。”

但邝野周末过来的时候俞斯越还是给他开门，并且在他搞不懂那些教程的时候指点迷津。邝野因为沉迷吉他，女朋友已经受不了跟他分手了。他还挺高兴，觉得自己有更多空闲时间练习了。

某个周末，琴房外传来“嘀”一声大门解锁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激烈的男女争吵。邝野惊讶地看向俞斯越。

“你爸妈吗？”

俞斯越放下书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到唱片机旁调高了音量，指着窗户对邝野说：“出去。”

邝野从窗口爬出去之后，接过俞斯越递给他的吉他，然后窗户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那之后邝野生气地不想再跟俞斯越产生任何关联，但没两天就后悔了，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亏了，跑去按俞斯越家的门铃，想着骂对方一顿也好。俞斯越一如既往地给他开门了，他悻悻地背着吉他走了进去，两人什么也没说。

但是从此邝野看向俞斯越的目光里多了一份包容和怜悯，完全没考虑过对方住在比自己家大三倍的独栋洋房里，只心疼地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可怜呀，自己虽然也老爸病逝老妈跑路，好歹有邝阵雨视他如己出。

冬天快结束了，原本阳光和煦的傍晚忽然下起了雪，天色暗沉沉的，雪势很大，邝野答应邝阵雨要早点回去帮忙包饺子的，也没办法。唱片机里播着Stropper的《Why Don't You Know My Heart》，之前他只觉得旋律动人，那天映着窗外的雪，却忽然仿佛悟到了真意。

雪一直不停，俞斯越靠着墙壁睡着了，他已经长成趋近成年人的骨架，有点可怜兮兮地勉强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邝野放下吉他，悄悄走过去。

从窗台的间隙里飘来空气的湿度、青草的味道和泥土的气息。他俩挨得很近，他看见俞斯越安静地阖着眼睛呼吸，睫毛比女孩子的还长，柔软的发丝散落在衬衫内外，白皙的肌肤一路延伸至领口深处。

他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那美好的唇角。

等雪停了俞斯越才醒过来，发现邝野不知道为什么靠在自己脚边也睡着了。他把邝野推醒，对方伸了个懒腰就回家了。

第二天，邝野学校的老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