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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一激灵。“……没人看你剥橘子。”

“不要突然说话。”

“你怎么这么容易被吓到。”邝野懒得跟他吵，正在把芦笋切得参差不齐。“你觉得我们的歌到底怎么样啊？”

“挺好的。”

“……我等这么久就等来一句敷衍？”

“没敷衍。”俞斯越已经把那些丝儿都扒拉了下来，满意地重新戴上手套，“挺好就是及格线以上，但不够好。”

邝野提着菜刀就出来了：“哪里不够好？”

俞斯越：“……”

“哦，忘了。”邝野把菜刀放下。

“我总觉得有种割裂感，你们乐队刚成立不久，还在磨合吧。”俞斯越说，“不过，主要是你。”

邝野怔了怔：“他们三个在一起玩音乐挺久了，我是两个多月前才通过小吉介绍加入进来的。”

“你们队是每个人都参与创作吧？你和鼓手都有作曲，另外三个人会轮流写词，编曲一般由你负责。”

邝野“嗯”了一声，看来俞斯越绝不仅听了《起止》，可能把他们全部作品都听了一遍。“有什么问题吗？”

俞斯越捏着一瓣橘子瞥他一眼：“大锅饭有什么问题吗？”

邝野又攥紧了刀柄。

俞斯越毫不畏惧：“你们吵过架吗？”

邝野没有回答。没有回答的意思就是没有。

俞斯越看懂了。

他稍作思忖：“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做人员安排。”

“比如说？”其实邝野倒没有生气，谈及音乐他总是很客观冷静的。

“比如说，即便有兴趣的人都可以参与到创作中，但会由一个人来进行统筹和调整，否则作品容易变成杂糅的四不像。再举个具体的例子，你们的主唱虽然嗓子很漂亮，但脑袋空空，她的词有她灵光乍现的地方，但如果你们不大刀阔斧帮她改，灵气就止步于此了，跟完成度较高的编曲对不上。再比如说，一个乐队不需要只设一个主唱的，你不想表现太多，是怕乐队失去平衡吗？”

一只橘子落肚，俞斯越觉得自己可能说太多了，于是他补了一句：“不过没关系，你们才刚刚成立，等签了公司，自然有专业人士帮助你们调整，虽然你们也可以不接受那些意见，不过一名有经验的制作人可以让你们少走很多弯路……”

“那如果我们接受，你能当我们的制作人吗？”

出其不意的一句话，让俞斯越骤然看向他。

邝野一字一句地问：“可以吗，Sinner。”

俞斯越的眼神瞬间很冷，他前所未见的冷。

邝野“啧”了下：“不用这时候还装蒜吧，你不就是星辉熠放的音乐制作人吗？”

“……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听见你在弹琴。”邝野不想隐瞒，“而且，你有时候说梦话，叫了‘青媛’这个名字，斐波那契乐队是你们吧。我知道你为什么留意到《起止》，是看到《叹息桥》的影子了吧……”

俞斯越猛然站了起来：“你在自以为是些什么，以为我在静水是欣赏你们才给你们解围，还给你们引荐唱片公司吗？”

他的声音也非常冷，那种敌意犹甚于他们在酒吧巷子里一个心有戒备一个心怀鬼胎的时候。

“你又突然发什么神经……”邝野莫名其妙地放下锅铲准备走过去。

哗啦一下俞斯越把桌面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我没有跟沈放引荐你们，也不会做什么制作人，你凭什么去查我，你觉得我们多说两句话就是朋友了吗，你收留我住两天我就得感恩戴德吗。”俞斯越背对着他，把一张新的银行卡从口袋里掏出来拍在桌面上，“这张卡里面有钱，还你。不用这么有献身精神地当冤大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邝野勉强压制住腾起的怒火，“你不想当我们的制作人就不当，我强迫你当了吗？一说到这个就炸，你自己组的乐队出的专辑说的梦话还怪我发现了？那不都是过去的你做的事情吗？”

是啊……俞斯越想，邝野说得一点都没错，他忽然觉得很累，邝野是他身边出现的唯一一个不了解他这些年经历的人，所以时常让他感到轻松。可如今这泡影幻象也没撑多久就破灭了，过去的迷雾再一次包裹住他，告诉他这都是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别人能知道这些，就能知道更多，你永远摆脱不了。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像是拖着阿喀琉斯之踵。他丢下一句：“那就当过去的我不存在吧。Sinner已经死了。”

邝野站在窗前，看着俞斯越在路边等了一阵，上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操。

邝野站着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回到厨房，还是把那盘意大利面做出来，一个人吃了两人份。

太难吃了。他想，幸好俞斯越没吃。

第14章 雪的回忆

傍晚时分，邝野开车去俞斯越的公寓转了一圈。天色沉下来之后看见俞斯越那屋的窗口亮起灯光，确认他直接回了家，但窗前始终没有出现任何身影。邝野把Polo开回宠物诊所还给赵时训。

“等我一会儿一起吃晚饭呗。”赵时训抱着只斯芬克斯，举着猫爪跟他打招呼。

邝野顺势撸了两把光秃秃的背脊，这猫不认生，立刻蹭过来伸舌头舔他的手心。“行。”

“要不要养一只？这品种不长毛，你不会过敏。”

“太丑了。”

赵时训连忙掩住猫耳朵，骂他：“说什么呢。”好像猫听得懂人话似的。“大野，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的颜狗属性。”

邝野知道这是指桑骂槐来着。

果然，刚在烤肉店坐下，赵时训就开始挤眉弄眼：“到手了没？”

邝野不太高兴：“说话别这么猥琐。”别人拿这么轻佻的语气用在俞斯越身上，让他无法忍受。

“你又不打算揍他，又不打算泡他，那是想干什么，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吗？”赵时训摊开菜单，一口气点了四五盘肉。

点炭火的服务员一走，两人碰了下扎啤，豪饮大半。

“爽！”邝野一整天心里不舒坦，这会儿借酒消愁起来。

“他是害我被校园暴力的人，他是唤醒我性取向的人……但是你还说漏了一点。”指腹抹了下杯身上冰凉的水珠，邝野被沁得咧嘴笑了笑，“我是经由他得到了音乐启蒙，没有他，我现在不会玩乐队。”

***

吃饱喝足之后，邝野没有回住处，直接去了乐队长期租下的排练室，在光头的架子鼓上一顿猛敲，酣畅淋漓地打了一组节奏，疯狂加花加到手腕都热起来。快冬天了他脱得只剩一件背心，拿出手机打电话，对方果然摁断了。

他发了条微信说“接电话，不然我去你家堵你”，然后又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