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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
这是充电式的打火机,邝野现在才知道原因。那双手连滑轮都擦不动,却能把香烟夹出优雅和从容,难以想象他看见过的手套下的惨状。
俞斯越把帽子摘下,似乎又陷入了短暂的心驰神鹜中,烟雾从薄薄的双唇之间吐出,模糊了眉眼中的情绪。风中飘来他的发丝,也飘来薄荷味的烟雾。
邝野捏扁喝完的易拉罐,站起来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然后他顺着俞斯越发呆的视线,走到一棵苍老的榕树下瞧了瞧,伸长手臂从枝干上摘下一只干枯了的蝉壳,走回俞斯越身边。
“在看这个吗?”
邝野把蝉壳放在俞斯越的膝盖上。
都快冬天了,看来这只蝉有点没跟上大部队的节奏啊。月光穿越云层和树荫,落在蝉壳上,显出晶莹剔透的脆弱。
“回去吧。”邝野说,他忽然不愿看见俞斯越此刻的神情。
他的手停留在俞斯越的香烟旁边,两个人离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俞斯越一窒,想后仰却又不愿意示弱,他觉得都相处一整天了,邝野应该也不至于这会儿才要对他做什么。
邝野鬼使神差地问:“你一点都不记得我吗?”
“我应该记得什么?”俞斯越停顿了下,然后颇为挑衅地笑了,“我不记得曾与同性有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邝野冷笑一声,有些粗暴地把只剩个尾巴的香烟直接从俞斯越的唇间夺走。拿着的滤嘴部分有点濡湿,他不甚在意地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掐灭。
俞斯越看着邝野的背影,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么个惹人注目的家伙,他如果认识,不可能会忘吧。
邝野站了一会儿,平复了下情绪,转身看见俞斯越犹豫地盯着那个蝉壳,似乎想抬手把它拂到地上。
邝野故意问:“要带回去吗?”
俞斯越把伸到一半的手缩回去,说“好的”。
邝野掏出那个烟盒,把里面剩的三两支烟塞进自己口袋,然后把蝉壳装进去。
第10章 咱俩没完
邝野发现自己对于俞斯越有一个致命的错误认知——他以为对食物那么挑剔的人,厨艺应该至少有两把刷子,但俞斯越可能上辈子真的是皇孙贵胄的命,只会动口,不会动手,动口的时候还贼烦人。
俞斯越也没想到,这人信誓旦旦要自己做饭,居然连煮粥是先下米还是先下水都要问他。
“锅干了。”
“刚刚让你加水的时候你没加。”
“不都加两遍了!”
“加得不够多!”
“那现在加。”
“这不是热水泡稀饭吗!”
“不管了,”邝野用勺子搅了搅,让热水和稀饭的结合更融洽些,自己尝了一口,好像也不是很奇怪嘛!他按照超市阿姨的指导,把切碎的香菇和青菜丢进去煮到变熟,放盐起锅,把碗重重放在俞斯越面前,“喝这个,或者喝仙露,喝西北风,随你!”
他进浴室去洗澡。
才刚把头发上的泡沫冲掉,浴室门就被敲响。
“干嘛?”他在冷水里问。
没回答,只是敲门声更急促了。
门被猛地拉开的时候,俞斯越坐在轮椅上,那胯间的视觉冲击猛然袭来他眼前,让他下意识地后仰。
邝野伸手扶住差点翻倒的轮椅。
“你就不能遮一下吗!”
“这不是以为你遇到什么事了,”简直是好心被当驴肝肺,“真麻烦,不就一坨肉,你又不是没有。”但还是扯了浴巾在腰间系上。
俞斯越戳了戳他的手臂,然后指着厨房窗户处。他走过去,看见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蟑螂正在乱爬。
“你怕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这玩意儿不是跟蝉长得差不多吗?”
你才长得差不多!俞斯越没好气地想,看着邝野抄起拖鞋手起鞋落拍死。
俞斯越第一次稍微看清他身上的刺青,貌似是什么神话里的人物,长着四张脸,皮肤上还不断滴着水,看起来就很可怖。
邝野把毁尸灭迹的纸巾丢进垃圾桶。
“你这里不卫生!”
“这是城郊平房,少爷。”一楼怎么可能没几只蟑螂啊。
但邝野还是被俞斯越逼着在大晚上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不明生物了,最后一回头,俞斯越手肘支在轮椅扶手上托着下巴,已经撑不住睡着了。
“……动不动就倒。”邝野叹了口气,认命地当起搬运工。
***
邝野看见餐桌上的碗空了,感到十分满意,也不管是不是因为俞斯越太久没吃东西才不挑剔。他把锅碗瓢盆收拾了,戴上耳机打开电脑开始完善编曲。
他加入之后,原来就凑在一起玩票的其他三人才正式开始成立乐队,小吉从吉他转贝斯,茉元学了键盘。前期的作品积累非常重要,他也是半路出家,常常消耗一整晚也进度缓慢,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自从曹睿那件事情之后,他很难再假手于人。
说起来,他的很多技术都是从曹睿那儿学来的,那个混蛋人品虽然不行,音乐世家的底子到底跟他们不一样。
他转头看了眼在被子下蜷成一团的俞斯越,没记错的话也是音乐世家出来的,这人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喝成那样似乎是常有的事,快三十岁了,好像也没有正经工作的样子,他那双手还能弹琴吗?
邝野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路过的窗户里那双在黑白键上翻飞的手,修长纤细但骨节有力,非常适合弹钢琴。
半夜摘下耳机歇息的时候,又听见俞斯越模糊不清的呓语,像一只半睡半醒的幽灵,先是嘟囔了不知道什么,然后又开始叫“青媛”,当然彼时邝野还不知道是哪两个汉字。
邝野看这次没乱动不会掉下床就没管了,起身去厨房倒水喝,回来俞斯越已经换了姿势,满头细汗地仰躺着,直愣愣瞪着天花板。
邝野也顺着看了眼天花板,没发现什么值得视线逗留的地方。
俞斯越的眼珠子动了动,像是被他打扰了,扭头移向窗外。
邝野没有拉窗帘的习惯,月色很明亮地将窗棂的影子映在俞斯越身上。
俞斯越有些气恼,这家伙又只穿一条底裤。他实在不是很适应每次醒来就看见这种画面,纵使邝野的身材非常好。
他又不好男色。
“你就这么热吗?”
“是啊。”邝野一点没有被委婉提醒的意识,“你说我给你买一条棉被,然后开空调怎么样?”
俞斯越讨厌空调。
“要喝水吗?”
邝野将水杯递过去,俞斯越撑起上半身喝了小半。嘴唇沾着水珠,像是月光凝缩而成的。
“又做噩梦?”
俞斯越避开他的问话,转而道:“你这么晚不睡觉。”不知道是因为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