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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走马灯一样闪过这二十几年的画面。

颜色褪去,都变成了黑白,画面里的人无一例外,看着都毫无生机。

他闭上眼,只感受着身前人的温度,感受着这几分活气,想把自己从冰冷的死物里拽出来……

攥着挤在自己小腹前的手指,项前不断加速。

他不知道医院里发生的什么,只知道老太太已经死了,江洵脸色差得很,像是也跟着死了一回一样。

隔着一层薄棉握着的手指冰的厉害,天空里飘飘忽忽的又落了雪,细碎零星,温度回升了不少,这应当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

车停在楼下,项前拍了拍江洵的手,身后的人却没动。他微微侧身,就感觉到背上的人跟着往下滑去,忙伸手扶住,下车把江洵的头盔摘了一摸,额头滚烫。

江洵烧的迷迷糊糊,但死活不愿意再去医院,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哀求,眼睛半闭,里面隐约闪着泪。

项前无法,只能把人背上了楼,又哄着他吃了药,好容易才安分睡着。

拿着湿毛巾擦过江洵的脸颊,擦到额角的时候,项前突然蹲下身撩起了江洵的额发。

疤不见了……额角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再过几天,就会长得跟原来一样。

除了自己和江洵,不会再有别人知道,这里曾经有块儿疤。

之前从医院拿的祛疤药,江洵几乎没动过,项前去翻找了出来,仔仔细细在那一道痕迹上涂了一遍,再取出他夹着的温度计,三十八度。

项前不放心的把人扶了起来,想趁着江洵睡着把他带回医院去,但刚一动作,江洵手指就攥住了他的袖子,含糊着嘟囔了起来。

话听不清,但表情委屈,项前无奈又好笑,把人放回去后,又去厨房取了好几个冰袋,刚放到江洵颈侧,他就缩着脖子躲开了,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还委屈。

娇气……行吧。

项前捂着冰袋,把手冰冷了,代替冰袋放在了江洵颈侧。

睡着的人仍皱着眉,但嘴里的嘟囔渐渐停了,终于又老实了。

袖子仍被江洵拉着,项前别别扭扭坐在了床边,等江洵适应了温度,他才换了冰袋放上去,支着下巴看眼前的人。

老太太去世对自己来说是件无所谓的事情,他只关心江洵,但对江洵来说不一样。

脸上本来就没几两肉,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天,已经微微凹陷,眼下的黑眼圈也很明显,头发长了很多,搭在脸侧,更显得脸小。

项前伸手把他的刘海往下捋直了,居然已经到了鼻峰处。

“等你退烧了,先去理个发,从头开始,”他一下一下蹭过那道浅粉色的痕迹,喃喃道,“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

黑白空间内,一个个无声的电影片段环绕在身边。

江洵知道自己在做梦,那些“电影片段”,他只需要看一眼,脑海里就会自动给他们配上声音。

很久没做过这个梦了,江洵坐在中间,撑着一个膝盖,支着下颌看一个个片段从眼前经过。

江伟力的,老太太……冯青荷的,偶尔还会穿插进小姨一家。

画面里无一例外,别人的肢体动作都很大,而自己不是被按着,就是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不是在哭,就是绷着脸在忍哭,后面大一些了,就变成了沉默。

最后一个片段,自己头一次违抗了他们,提着行李出了家门。

以前看过的无数片段终于播放完毕,梦里的江洵站起身,黑白空间倏地变成了暗红。

瞳孔微扩,他眼前的画面也跟着变了,一帧一帧,都是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血迹从她被打开的头盖骨处缓缓流出。

江洵不自觉掐住了掌心,画面的血迹完全染红了那张白色的床单,而后顺着低落,点连成线,最后像是瀑布一样灌了下去,冲出了画面……

梦里的自己不受控制,双腿被牢牢钉在原地,血液漫了过来,沾上了他的浅色拖鞋,淹过脚面。

安静的空间里突然一阵指甲刮擦的声音,江洵缩了下肩颈堵住耳朵,无意抬眼,画面里病床上的人正睁着眼,直直盯着他。

明明是恶俗的恐怖片套路,但江洵的心跳还是随着那张逼近的脸,不受控制的加速。

手指越攥越紧,画面里的人张开了口。

江洵紧闭上眼,捂着耳朵不想听。

下一刻,他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诅咒,而是听到了项前的声音。

长出一口气,江洵醒了过来……

“做噩梦了?”

江洵的额发被染湿,冷汗顺着脸颊留下,洇进枕头里。

项前眼里透着担心,拽着被角擦净,再看回江洵的时候,发现他还愣愣看着自己。

“怎么……”

尾音还没落下,原本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探到了他的颈后,明明没什么力气,他却还是被压了下去。

柔软的感觉过后,是一抹温润。

条件反射一般,项前抓着身下人的额发,往后按在枕头上,随着舌尖的动作,拇指一下一下抚摸过额角……

一吻结束,两个人都有些恍惚。江洵的烧还没有全退,此刻缺氧的厉害,侧头蹭着项前的手,深深呼吸,终于把梦里那股血腥味替换掉了。

项前后知后觉自己的腿压在了江洵的被子上,他几乎半扒在江洵身上,把他拢在自己怀里。

略有些尴尬地动了动腿,项前放下脚在地面上四处挪动着,找刚才不知道被丢到哪儿的拖鞋。

“别动……”

江洵仍有些迷糊,脸颊压在项前的手上,不想让这股木质香离自己太远。

“好好,不动。”

配合着压低了声音,项前放弃了那只已经被脚后跟踩到的拖鞋,重新半身前倾,把江洵圈了回来。

大约是烧还没退的原因,或者是最近实在太累,江洵在他掌心边蹭边嗅了一会儿,吐息平稳了下来,热乎乎喷在指间,显然是又睡着了。

轻轻把手挪了出来,项前拿着化了的冰袋起身,临出卧室前,还是不放心的拿了书桌上的木雕摆在了江洵枕旁,迅速换了冰袋回来。

他仍旧坐在了江洵醒之前的位置,手掌放在了那几个木雕上面,趴着看光线在江洵脸上缓缓移动。

再次睡着的江洵没出现皱眉的表情,只是鼻尖越来越靠近项前的手,最后,挨在了他小指顶端。

暖呼呼的。

项前没忍住,用指尖摸了下江洵的鼻头,顺着鼻峰往上,摸到眉眼,触过睫毛。

许久之前隔着空气描摹过的一切,如今真真切切地落在了自己掌心。

睫毛微颤,项前认认真真地数着……

但直到江洵脸上的光线完全消失,变成暧昧的昏暗,他的手从江洵眉峰滑下,歪头睡了过去,那两层长翘的睫毛,仍旧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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