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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的数值。
这些数值他都很熟悉,只是以前看的时候,大多没有超出正常范围。
他心里总是犹疑,发生这种事情,到底是自己责任更大,还是老太太责任更大,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跟老太太的是与非搅在一起,糊成一团,永远看不分明。
时间在焦虑中会无限加速,江洵对这两天几乎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医生说手术可以正常进行,以及每天深夜,项前会来看他烟瘾有没有犯。
无论犯没犯,他总能找得到借口,安抚一下江洵自觉掩藏的很好的焦躁。
术前那天晚上,项前走后,江洵在医院楼下绕着圈走到天色微明,风无数次蹭过耳垂鼻尖,吹得头发纷乱。
额角的疤被掀起了一个角,跟着风立起又放平。
回到病房的时候,老太太也已经醒了,没起来,只是呆看着窗外。
听到江洵进来,也只是眼珠子稍稍偏转,然后又转了回去。
手术时间安排的靠前,术前禁食禁水,江洵进去后只是靠着门边看她,说是无声的陪伴过于暧昧,更像是被某种责任钉在了原地。
天大亮的时候,小姨来了病房,房间里总算不再那么安静。
老太太精致,一直等到今天才叫了理发师来剃头。
住了这么久的院,原先一根根仔细染黑的头发已经出现了花白,乌黑与斑白界限分明的头发一缕缕落下,像是把那些久远的瓜葛都放下了。
抹了唇,画了眉,老太太难得神色平静,即便是光头,也能看出些年轻时的风雅。
她端坐在床边,几乎和江洵印象里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江洵一时不明白,是自己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老太太,还是说,这是某种意义上的回光返照。
她看向门边的江洵,也像是第一次看他一样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
离进手术室还有半个小时,老太太头一次用低平的声音喊了江洵的名字。
江洵抬眼看过去,又扫了眼旁边的小姨,轻轻应了一声。
“这两天,我想明白一件事儿,”老太太抚了抚病号服的衣角,少见的在说话前思虑了几秒,“我不爱你,至于你爸,开始的时候爱过。”
江洵的耳朵里漫出水声,咕嘟、咕嘟……把所有声音都浅浅隔开,含糊,却仍旧清晰。
“从怀上你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你,我当初想跟江伟力结婚,但我没想未婚先孕,你就是我廉价的标志。”
“我试过喜欢自己的孩子,但没办法,有些事情注定了,怎么都改不了,我再怎么抱你,摸你的小手和小脸,都还是不喜欢你。”
“到现在,就更恶心了。”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脸上透出些江洵熟悉的愤愤,还有他在某些人脸上常见到的……厌恶。
护士敲开了门,大着嗓门喊了一句该下去手术室了。
小姨扶着老太太起身,江洵抓了把头发也走过去,胳膊还没来得及抬起,老太太就躲开了。
“今天手术做完,你就自己回家吧,以后你小姨照顾我,一个月三千,给你小姨,至于遗产,我也提前告诉你,我留好了遗嘱,没留给你。”
不长不短一句话,简简单单交代了后事。
江洵对这句话的反应不大,只是停在了原地,等两个人出去了,他才吐出一口闷气,稍显混沌地跟了上去。
手术室红灯亮起,小姨在不远处搅着手指来回挪动,时不时瞥他一眼,似乎是害怕他因为方才老太太的话质问什么。
江洵没有质问的心思,他靠在手术室对面的外墙上,右手指尖搅动着一颗软糖,捏扁揉圆。
他回想着老太太说的第一句话,心里忽然有一种,纠缠许久的问题被解答的轻松感,同时伴随着无边无际的,没有着落的沮丧失意。
时间在江洵一无所觉的状态中划过……
后来发生的那些事,都在江洵的记忆里被模糊,肩膀被谁磕了一下,然后人声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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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也算做了件好事吧,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反倒能让人完全放下了
第48章 “解脱”
老太太没有博到这条命,动脉瘤破裂,大出血。
江洵去看的时候,她颅顶被打开的头盖骨还因为颅内血肿没有盖回去。
小姨哭天抢地,软倒在手术室门口没进去。江洵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只记得他在机械性联系医生告知的殡仪馆时,被小姨打掉了手机。
“火什么化!你妈不火化!得跟你爸合葬!”
合葬。
为什么要执着于,跟一个不爱的人合葬呢?
江洵不理解,也放弃了理解。
他看着小姨擦了擦眼睛,联系了自己的丈夫要把尸体接走。
“你妈说了,她的后事不用你操心,下葬也不用你去扶棺。”
小姨把他推出了手术室,江洵看着人来人去,医生护士进去了一会儿,然后又出来了。
只有小姨一个人待在里面,时不时传出打电话的声音,耳朵里水声又漫了出来,听不分明……
眼前忽地一暗,耳朵也被蒙上了。
“没事,我先带你回家?”
江洵此时才察觉到自己急促的鼻息,他手指茫然地往前伸了一下,被项前抓住了。
“想抽烟了?这儿不行,先忍忍。”
项前的声音只隔着一道手掌,低沉有力,让江洵不自觉静下了心。
抓下对方覆在自己眼上的手,他看向对面的手术间,里面又多了两个身影,是小姨的丈夫和儿子。
“等一会儿吧,我进去看看。”江洵攥了攥项前的手指,头轻轻往他颈侧靠了一下,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往对面走去。
老太太的头盖骨已经缝合了回去,遗容整理的很好,甚至已经带上了假发,黑长直,跟那张苍白老态的脸格格不入。
房间里三个人都没看他,自顾自讲着后事安排。
白布从头盖到脚,跟自己血缘最亲密的一个人就这么被一块白布隔开了。
也或许不是白布,也不是现在,可能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不存在“一起”,又何谈隔开呢?
肩膀被撞了一下,小姨的儿子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憎恶。
没人问过他的意见,他们一起把那张单人床推了出去。
胃里忽然一阵翻涌,江洵撑着墙面捂住嘴干呕了下。
没等他按着胃蹲下,项前扶住了他的胳膊:“他们走了,你……”
江洵摇了摇头:“回去吧,我们,没关系了。”
……
摩托车后座一如既往的冷,江洵两手插在项前的口袋里,把两个口袋拉扯得变形。
手指在拉链处交叉,紧紧锁着项前的腰,隔着一层头盔贴在他背上,江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