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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病了,乳腺癌,所以我才回来的,”江洵呼出长长一口白气,“再不回来,就太不孝了。”

“那她……”项前小心翼翼开口。

“手术很顺利,只需要定期复查。”

“我好像,没见过你出门陪她啊。”

江洵自嘲地笑了一声:“嗯,三个月一次,都是周内的预约,这半年一直是她妹妹陪她去的。”

项前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咬着:“那也不怪你吧,你这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吗?”

江洵咬碎糖咽了下去,又抽出来一支烟,躲开项前伸过来的手,点燃吸了一口:“这两次的报告我都没看到,总觉得不太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老太太不识字,医生也会跟她说的吧。”

“我不是担心这个,她妹妹大专毕业,有文化的。”

“那你担心什么?”项前磕了磕脚面上的雪,侧身看向江洵。

“我也不知道,”江洵仰头看向天空,大片的雪花落在眼周,他闭了闭眼,低头把那支烟吸完,“回去吧,齁冷的。”

项前扫了扫身上的雪,见他神色黯然,没再继续问其他:“估计得走回去了,雪太厚了。”

江洵抓了一把栏杆上的雪团了团,扔到了无人的街道上,等着项前踢起了车撑,才将烟屁股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两人一上一下,隔着十几厘米的路沿,淋着雪慢慢往前走了……

每年都在求事事顺心,但其实,事事不顺心才是常态。

拿不到手的体检报告,拒绝交流的家里长辈,突然出现的旧人旧事,新年新气象,但时移事不宜,物是旧的,人也是旧的,生活不像游戏,指尖的一个旋转,并不会带来一条视觉错误上的新路。

江洵指间夹着一根烟,忍着没点,只捏着爆珠处不停滚动。

烟被雪打的微湿,手也冻的发青。

项前看了看前面的路,拍了拍后座:“上车吧,这段路能开。”

江洵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着,手里的烟换了一根,最终还是点燃了。

吐了几个烟圈,他调节气氛似的问到:“你的游戏玩到第几关了?”

“你帮我玩到第几关就还在第几关……”

江洵被呛了一下,偏头咳嗽了几声:“……搞不懂你玩这个游戏的乐趣。”

“我玩这游戏就没乐趣,”项前叹了口气,仍在心疼自己那三十多块钱,“我就不应该相信直播间的人,你上次跟我讲了什么视觉错构,搞得我更不会玩了……”

江洵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玩纪念碑谷玩得这么痛苦,手把手教了两关都教不会,而且这人还是个玩儿木头的,还能把游戏里面的场景都雕刻出来。

“待会儿回去我帮你通关掉吧。”

“看来你现在心情还不错啊,”项前转头盯着他嘴边一闪一闪的火星,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口不对心地把刚才压下去的话题翻了出来,“你明天还有个约会吧。”

江洵扫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比他还关心明天的相亲。

“明天学校有任务,不去了。”

“就……直接不去了?”项前眼睛睁得圆圆的,不敢置信江洵也会做这么……“没素质”的事。

“不然呢,我又没人家姑娘的联系方式。”他抖了抖烟灰,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只除了脸好看一点儿,抖烟灰的手指修长一点儿。

项前看着他愣了一瞬,脑回路瞬间自洽。

对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去骗婚吗?那当然不可以……

“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江洵把烟按灭,哈了口气,皱着眉伸手,“糖还有吗?”

项前本能地从口袋里掏了一下,一长串儿棒棒糖接连着跟了出来,江洵抓住中间,把已经落了地的一串儿糖拽了起来,从尾部撕了一个,将剩下的塞回了项前的口袋。

口袋被往下坠了一点儿,很快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项前将手放回车把手上的大手套里,手指不停磋磨着。

他头一回有点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单单对江洵,他会手足无措,在看见他的时候,连那点儿过去都真的被抛在了过去。

这就是高素质人才的魔力吗?

手指落在车把手边缘,项前空拧了下油门,把刚刚跟着坠下去的心脏拉了上来。

“你不会是真担心我去骗婚吧。”

含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项前再一次把油门拧到底,眼睛透过大片的雪花直直盯着前方:“没话找话,随便聊聊。”

江洵没多想,几步走进单元楼,摘下帽子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头顶的重量减轻了许多。

楼门前的雪已经积了十几厘米,对面汽车轮胎的外圈都被掩埋了。

“走吧,回去玩游戏。”

项前乐颠颠跟了上去,三十六块钱不会被浪费,这才是最值得在意的事情。

————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第二天一大早,掩埋了心事的江洵大手一挥,早自习改成打雪仗,全班下去玩游戏。

天色还没有大亮,操场的雪平平整整,还没有被踩过一个脚印,在一圈冷白灯光照射下,反射出亮晶晶的银色星光。

下一刻,静谧被打破,从入口处传来一阵欢呼,立马又被一个略带沙哑的清朗声音给压低了。

林瑜拿着一把铁锹,带头铲起第一捧雪,忽地向后扬在了身边人身上。

周围的人不甘示弱,有工具的用工具,没工具的手脚并用,很快就在雪面上留下了各种痕迹。

江洵靠在一根路灯下,笑看着不远处玩闹的学生。

这份工作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一,就是永远会被青葱少年的快乐所感染。

他吸了吸鼻子,低头从口袋里找纸巾,纸巾还没来得及掏出来,眼前就多了一双别人的脚……

黑色老棉鞋,宽胖的脚印连了一路。

“主任……”江洵抬头,尽量笑得稳重。

吴远却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为难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哼”了一声。

江洵悻悻转头,拿出刚才没来得及拿的纸巾,偏头大大方方擤了下鼻涕。

吴远听得皱眉:“你这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是吧?”

“……我没有,”江洵把纸抛到两米远外的垃圾桶里,“一周一次体育课,我只是提前一下。”

“你……”

吴远谈话间不知不觉背过了身,没发现身后悄悄靠近的几个学生,一个字刚说出口,就被头顶飘下来的雪吸引了注意力。

抬头的瞬间,一捧雪立马砸在了他眼里嘴里。

“你们!”

还没来得及发火,两个学生就拉着他进了雪仗中心圈,或瓷实或松散的雪团在他头顶飞过,有的则直直砸到了他身上。

吴远在一片纷飞雪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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