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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引素留他说了会儿话。他还记得那个雨夜,绝望的柳丞相以为柳乌死了,于是派了两批刺客,分头杀他和春衣。
张引素:你们没遇到什么危险?
阿泛摇了摇头:可能他们来之前,就被侍卫们拦下了吧。
张引素:……阿泛,我想了想春衣说的话。他说的没错,李眠被扳倒很久了,你几乎已经安全了,不必再依靠他庇护了……
张引素:我可能很快会从张家自立门户。到那时,我就接你回来。春衣那边毕竟更加树大招风,我担心你的安危。
阿泛:公子不必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阿泛:点心和药茶快凉了,吃吧。
张引素叹气,吃了几口甜粥。也许因为累了一整天,他很快就沉沉睡下。这个素来浅眠的人,从未睡得如此之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
先是觉得手里有什么东西——很沉、很冰。模糊的视线中,勉强看见一抹金影……
……是自己的黄金剑。但是,自己为何手握出鞘之剑?
……是梦游了吗?还是说,就是在梦里?
接着,一缕血腥气涌入鼻腔。
随着意识清醒,血腥味越来越重——他意识到不对,想站起身,却觉得头痛欲裂。
他已经不在自己的卧室里了,而是身处一处华丽的宫殿内室。鲜血从黄金剑的剑身淌下,一滴一滴汇聚在地上——
在他面前是一张织锦软榻,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靠着软榻,腹部有伤……
——是李寒。
张引素站在一个荒唐的噩梦里,呆呆看着这一切;就在这时,殿门被侍卫撞开了,四周火把光芒大盛,全是往这边来的人。
他们看见李寒负伤、张引素握剑。李寒的手艰难抬起,指向了他。
李寒说,张引素,你为何这么做……
谋刺亲王,是杀无赦的罪。
侍卫下令格杀,有人去查看李寒的伤,其他人则围向张引素。就在快要被当场格杀之时,他的意识终于清晰起来,并且做出眼下唯一能做出的判断——
张引素飞身跃出窗口,试图逃跑。
没有解释的时间,没有解释的证据——只有先跑,先保住命,才能自证清白!
宫道的四面八方都是追兵,喊杀声不绝于耳;他竭力躲藏,能逃的路却越来越少。眼看就要无路可走,突然,一个从黑暗中窜出的人影一把扯住他——
但这人却不是抓他,而是将他推入旁边的一口井中。
——追兵们经过了此处。他们看见井边站着个黑衣青年,看起来是个普通文官或者侍从。但因为他们急着追赶行刺晋王的张引素,故而没人在意这个黑衣青年,以及他身后的井。
待所有人都过去、四周渐渐平静之后,那人才从井口往下看:姓张的,没淹死吧?
张引素靠着井壁,抬头看他,这是个陌生人,但却有让人很熟悉的声音……
柳鸷的声音。
青年嘿嘿笑了,阴阳怪气的笑声,和污秽一模一样。
柳鸷:真拉啊张先生,我才走了几天啊,张先生就拉成这样了?
——失踪多日的柳鸷,不仅出现在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宫里,而且,还有了肉身。
第15章 15
好不容易找了个安静地方,两人安顿下来,松了口气。
张引素浑身被冰冷的井水浸透,十指都冻到僵硬。直到现在,药效才算彻底过去,让他感受到绝境中的森寒。
至于柳鸷……或者说,被柳鸷占据肉身的人,还在他面前沾沾自喜地动着手指:你看!我会用手抓东西了!这十根玩意儿差点没把我难死!
他说话时的神色还很奇特,嘴角有时只会咧开一边,两只眼睛看的方向也不同。好像有人把柳鸷的意识强行关在一个肉身容器里,但它目前还不太会控制。
柳鸷说起那天被他打回家之后的事:我在院子里遇到了那个弹琴的!
张引素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它说的是阿泛。
可是阿泛怎么会在柳府……那时候的他,应该已经和春衣准备回楚山了才对。
——说起来,自己的沉睡也很可疑。他在熟睡之际被人送到晋王身边,途中绝对能醒过来的,然而却没有。八成是之前吃的东西里面被人下了药,而他在睡前,只吃了阿泛送来的点心。
柳鸷继续说他的:他问我要不要出去玩,我说要啊。他就掏出个坛子,把我装着走了。
张引素:……什么……?
柳鸷:坛子!里里外外贴满了符咒的坛子!——你以前带我出门,不是也会在袖子里贴满符咒吗?
原理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用咒术保住柳鸷的力量,避免它离开根源太远,消散于无形。
但也有极限,不可能带走太远,遑论是皇宫这样的清净圣地。硬要带去远方,也不是绝对做不到,只是需要特殊的触器,而且不能在外停留太久。
阿泛哪里来的这些东西?这类触器,只有赦威道的高层才能接触到……他是通过春衣把触器弄到手的?
张引素一时不知道该震惊于阿泛的行为,还是柳鸷的情况。那人倒是一点不愁,挺高兴的:然后坛子再打开的时候,我就被灌进……这个人里面了。
柳鸷说完,翻开天灵盖给张引素表演了一团细肢脑花。细肢还能从耳朵里钻出来,但没法向从前那样为所欲为——这具身体无疑已经死了。
柳鸷:关我什么事?我被弄进去的时候,它就已经是死的了。
张引素:……让我看一下你身上。
没等柳鸷回答,他就伸手扯开了这人的衣服。单衣下泛青的僵硬皮肤上,果然密密麻麻文满了咒符。
——阿泛不仅把它带出了柳府,还弄了具文满了地信符咒的尸体,用作柳鸷的容器。肉身是污秽最好的容器,能让它长久地留在外界。
张引素:……那你被放进来的时候,是在哪?你是怎么被带进宫的?
柳鸷:啊?我就在这醒过来的啊。
张引素:别开玩笑。
柳鸷:我骗你干啥?我就是在这醒来的啊!在那个方向——有个病怏怏的人和我说了一堆罗里吧嗦的话,我不想听,等过几天能控制这具身体,就自己跑出来了。
沿着他手指的方向,张引素看了过去,那是冷宫的方位。
冷宫里只有李眠。李眠、阿泛,这两个人,难道在联手做一件事?
他正思索间,附近又来了一批追兵。柳鸷用细肢把他拎到房梁上,自己坐在门口,看他们跑过去。
只是这次,有人对柳鸷起了疑心。
禁卫: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何大晚上的在外游荡?
柳鸷面无表情看他们,突然咧开嘴笑了。那些侍卫看不见,在这青年的背后,数十支黑色细肢如黑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