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毯盖在腿上。阿泛的腿有小时候落下的伤,是被送到张家之前的旧伤,没好好调养。

阿泛:你见到殿下了吗?

春衣:李眠被禁闭在冷宫,谁也不能见。

阿泛垂下眼,随手拨弄琴弦。那琴声细细袅袅,风雅悠扬。

春衣:说起来,你为何不与奉雪说往事,只与我说?

阿泛浅笑:若是让公子知道,我是奉摄政王之命,被安插在他身边的人,他会伤心的。

阿泛心想,若是再让张引素知晓往事,譬如他在被送给张家之前,还被送给过其他人……

就像张引素被暗插在柳家,替御皇收集柳家的罪证、拔除眼中钉。李眠也做过类似的事,将阿泛送去别的臣子家中,监视风吹草动。

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许多杀人不见血的事……

让张引素知道的话,不知会如何看自己。

春衣叹气:可让我知道,我就不会伤心,是吗?唉,是我劳碌命,皮糙肉厚的没人心疼……

阿泛:是因为我和先生都清楚,奉雪公子不会故意把我安插在先生身边。就算先生知道往事,也不会起疑心。

阿泛低头,鬓发掩住如烟水般的眸色:公子是很良善的人,请先生别欺负他太狠。

春衣:你胳膊肘……好吧,也不算往外拐。那他要欺负我呢?阿泛,他今天欺负我欺负得可狠了,你帮谁?

阿泛放下琴,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话,说得春衣眉开眼笑,什么都不争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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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柳府的路上,天上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打得路两侧一片晦暗。张引素在车内看书,忽然,马匹嘶鸣,整辆马车都晃了晃。

他正想问车夫怎么了,却见两名黑衣蒙面得武士冲入车中,将他架出马车。黑天暴雨,张引素的脸上全是雨水,只能见深夜无人的路边站了五六名黑衣人。地上被挖了个大坑,车夫已经倒在里面了。

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他被一剑穿胸。黑衣人将他推入坑中,然后,湿冷的泥土被盖在张引素的身上,将他渐渐活埋入土。

第11章 11

张引素听见了水声。像是从楚山下的楚海中涌来的远浪,和风声混在一起。

那水声越来越近,是灌进耳朵里的雨水。他像是颗蜷缩的种子,在泥土下被雨水叫醒。

然而不是。

那雨水在碰触他,拍着他的脸。张引素艰难地恢复意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网兜着,慢慢拖出泥土。

暴雨还在下,他从那个血肉模糊的坑里被硬生生拖出来,胸口的伤还在淌血——那一剑刺在他心口的紫雷花钱上,剑尖被卡偏一寸,偏离心脉,没有留下致命伤。

虽然如此,失血还是让他意识恍惚,整个人在暴雨中失去温度。拖他出来的黑色细肢也很虚弱,伏在地上蠕动。

是柳鸷救了他。

可是污秽要离开柳府,需要一些特殊的办法,没有张引素的协助,它是怎么出来的?

他的眼睛勉强看清,那团黑影被拉成了很长很长的细条,是从柳府的方向延伸过来的——它把柳府当原点,朝着他遇袭的方向拼命把自己拉长了。

还好地点离柳府不远,它感知到了他遇险,能伸细肢过来救人。要是再远一点,张引素就真的活活被闷死了。

它正想说什么,可是看见那个埋人的坑,僵了很久没有出声。污秽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此刻,柳鸷却对这个坑表现出了恐惧。

它让柳鸷想起了某种感觉,一种很久远的绝望感。

-

春衣和阿泛今夜住在驿馆,打算明日一早启程回楚山。

阿泛弹了片刻八角琴,那琴弦有些旧了,该换弦调音了。

两人在室中听外面的雨声,略说了会儿话。春衣还是那样,嘴上不明说,心里担心张引素哪天把人要回去。

阿泛笑了:公子在楚山时,先生也没少“关照”他呀。

春衣:那肯定要“关照”啊——他家世好,比我不知好多少倍。一进赦威道就奔着掌门之位去了,就好像掌门之位没理由不给他似的。

春衣:后来师尊把位置传给了我。奉雪就下山了。

阿泛:先生是师兄,理所应当。

春衣:赦威道没有一定传位给大弟子的说法。

所以,连他也不明白,当年为何不是张引素,而是自己成了掌门,继而成为国师,从一个无名孤儿一步登天。

阿泛:先生既然不明白,何不直接去问前掌门?

春衣望着茫茫雨夜。师尊交托掌门之位后,便云游四方,再无踪迹。他就算想问,也难以追问了。

阿泛:我当时被赶出张府,四处流落。公子为了找我,画了一张我的像,托许多人在城内寻找。

春衣起初不答。过了片刻,他忽然起身,去回廊另一头的书房取笔墨。

阿泛以为他要画师父的像,托人找寻:先生还记得师父的模样?

春衣:我不画他。画你。

他走了出去。屋内一时静了。

阿泛微微叹息,拉起纸门,坐在门边卸下旧琴弦,为八角琴换弦。

突然一道惊雷劈亮夜空,纸门外映出一个黑色人影。阿泛坐着,他站着,两者仅有一纸之隔。

-

张引素勉强替自己止血,袖中的柳鸷在给他指路。它能从雨夜里追寻到那些黑衣人的行迹,一路跟着,就能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柳鸷:该不会是你主子吧?

张引素没力气说话——李镛要灭他,哪还需要这样暗暗动手,随便找个借口就拖出去砍了。

柳鸷:你师兄!对不对!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张引素:他哪会直接杀我,只会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鸷:……你的仇家怎么都那么恐怖啊?

张引素:这都为谁结的仇啊?

柳鸷尖笑:我呀我呀我我我!

他们一路追踪,居然越来越接近柳府,很快柳鸷就不需要凭借张引素,能够自行行动了。

一种不安的预感充斥着——莫非,那些黑衣人今晚的目标不止一个?他们袭击了张引素,接着就前往了柳府?

忽然,柳鸷感应到,那些人停在了柳府后门口。

府里的老管家在后门,正将门打开。两人以为他有危险,直接冲了过去——然后,就撞见管家给那些人钱的场面。

管家也没想到柳公子和已死的张公子会同时出现,目瞪口呆站在那;他只能回头看向回廊,征询主人的意思。

灯火通明的回廊上,穿着丧服的柳丞相看着这边,眼神惊异。张引素已明白了,袭击者是他安排的。

柳鸷未必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管家是常年跟随丞相的,主仆之间只需只言片语便能定下计划,它就算听见了,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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