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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膺,侍女来报,说柳鸷觉得身体好些了,想过来用饭,顺带给父亲和姐姐请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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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鸷”来了。

张引素盯着门口,只觉阴风吹入厅堂;忽然,柳父与南佛都笑着对门口点了点头:鸷儿来了。

张引素才观察到,有一缕细肢沿着墙角的阴影,爬进了室内。

那黑影像蛇一样绕着他周围游走,时不时发出冷笑;但餐桌边又是另一番父慈子孝、姐友弟恭的美好光景。柳丞相还疼爱地给儿子夹菜,那些菜都飞速腐烂,可却无人觉察。

柳丞相:奉雪,奉雪?鸷儿在给你行礼呢。

张引素回过神,紧接着才发觉问题所在——他根本不知道别人眼中的“柳鸷”在哪给他行礼。

他只能朝着“柳鸷”座位的方向,揖了一揖。厅堂里顿时哄堂大笑。张引素知道,自己拜错方向了。

黑影游过他右脚边,他狠狠一脚踩了下去。当然什么都没踩到。

柳丞相又谆谆教诲了许久:要跟着先生好好学啊,要参加三年后殿考,给柳家争光啊……

柳乌:请张先生多费些心了。

柳鸷一边应付,一边对着张引素发出那种阴狠狠的笑声:听见没,张先生,都让咱俩在一块儿呢,可别丢下我啊。

吃完了饭,他就该回园子里教书了。一截黑色细肢突然从他衣襟口钻出来,轻轻摩梭他下巴,不知是何时爬到他身上的。

柳鸷:先生走得好快,不等等学生?

张引素:离我远些。

柳鸷冷笑,想往他衣服里钻;他浑身恶寒,伸手去抓,依然没抓住实体。

花园里路过两个侍女,看着他的动作偷笑。张引素只能忍住恶心,任由寒凉窜过衣襟和背脊。

张引素:你是怎么蛊惑这家人的?

柳鸷:嘿嘿嘿……什么蛊惑?我可是货真价实的柳公子,住在自己的家里。我娘走得早,有个丞相老爹,有个才女老姐……都快老姑娘了,就等着指婚呢。

张引素:你想怎么样?

柳鸷:这话该我问你,你想怎么样?我好好待在相府,可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先撩者贱知不知道?贱人。

张引素冷冷横它一眼——满口粗鄙之语,还敢妄称丞相公子。

柳鸷笑得更阴森:再瞪一眼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堂堂御皇直属密使,只会吃软不吃硬。张引素也不是吃素的:你敢在自己家闹什么动静?我出事,御皇就不会放过柳家。

黑影静了静,忽然,不远处的侍女朝他们走来了,应该是听见了“柳鸷”的话。

她困惑地走到两人跟前,突然整个人向后仰去,仿佛被凭空折成两截;女人的肚子哗得炸开,里面涌出一团一团的黑肢,在盛夏的花园里绽放。

一股恶寒从脚底直通天灵,张引素怔怔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侍女,听见那好像从坟墓深处吹起阴风般的声音。那声音近在耳边,不停吹拂他的心神。

柳鸷:你看好了,这家人跟我待久了,早就不是人了。

柳鸷:我才不管什么柳家,我只是在这儿住得顺心,不想换地方。姓张的,谁让爷不顺心,爷就挖了他的心。

下一刻,支离破碎的侍女恢复如初。她完全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还用困惑的眼神看着少爷,问他有什么事。

接下来的一整天,柳鸷都热衷于玩一种游戏,就是让张引素看见的每一个人都缺掉那么一部分,比如没有头的书童,脖子上顶着一团黑色细肢穿过庭院;或是管家坐账房里算账,右手一笔笔勾着账,左边的细肢翻着书页。

张引素教完课,就把自己关在南楼里。柳鸷沿着梁上爬动,时不时从上面垂下细肢,拨动他头顶:怎样?张先生,再嘴硬啊。

张引素不理睬他,正襟危坐,静心凝神写着书信。

柳鸷:你看看这一家死人,你很快也会跟他们变成一家子。

张引素沉默不语。

廊下,传来侍女好听的说话声:张先生,我是南佛小姐的婢女,我家小姐来了,想问你借些书看。

——柳乌就站在廊外稍远处的树荫下,对着张引素微微欠身。

张引素问柳鸷:死人,对吧?

旋即,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把飞刀在半空被细肢卷住,掉落在地,距离柳乌不到半步。她和侍女都惊叫一声,不知家里院中怎么会凭空掉下把刀。

飞刀是张引素的,他方才话音未落,就拔刀射向园中的柳小姐。柳鸷险些没反应过来,好在最后一刻在半空截下刀刃。

张引素淡笑:若真是一家子死人,你又救她做什么?给我当靶子不好吗?

张引素:我出仕前,曾于楚山赦威道出家,位至掌门副席。虽不知你算个什么东西,但你的那点障眼法,真不够看。

张引素将写好得书信装入信封,再礼数周到地替南佛选了几本书。柳鸷难得被呛得不吭声了,他送侍女出门,合上拉门,语气平静:我奉御皇之命,密查柳丞相暗通外敌之事。你敢上房揭瓦,我就把你这丞相府整个掀了。

第3章 3

早上出门时候,张引素用柳叶纸将那枚紫雷花钱包了起来。柳叶至阴,能暂时隔绝道家清威。

他能勉强看见柳鸷用来迷惑其他人的化形,人形的柳鸷就是那副样子,病怏怏的,不爱说话。几个老仆人都知道,柳公子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大夫说活不过几年。

柳鸷三岁那年的某夜,生了一场很大的病,病得将要死去;丞相夫人抱着幼子,哭得肝肠寸断,丞相甚至已经嘱咐人为公子料理后事。

或许是母子之情感天动地,小公子捱过了那一夜。从此之后,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竟从此没再闹过大病。

这些事,张引素都事无巨细地记下了,每日密送入宫。只是他真正要查的还是朝内里通外敌,有人将边关要塞的衢地布置出卖给了桃氏部族,以致大军惨败。

御皇年少继位,丞相老奸巨猾。这个搭配宛如前朝许多民间话本,里面往往还有一个少年钦差替御皇办事查案,最后把几个奸佞大臣连根拔起。

事实上,在张引素之前,御皇李镛还指派过五名心腹密使替自己奔走。

五人皆横死。

柳鸷又从衣襟口钻出来,看他写汇报给御皇的书信:你又在写什么?

张引素:回报御皇,柳府无事。

——事实上写着“柳府藏纳污秽妖邪需谨慎”。只不过用草书写的。柳鸷看得懂几个字,但看不懂草书。

怎么说呢,意外的好糊弄。

去北楼装模做样教了会儿书,张引素要它手抄子书三十篇。那堆细肢顿时不乐意了,把满屋的桌子椅子全给掀起来威胁他:你还真把自己当教书先生了?!

张引素坐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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