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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不相信他会选择去死,而不愿留在自己身边。
至于今后,月芜寂想,他会试着放下仇恨,哪怕君涟漪从未喜欢过他,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折断了他所有的羽翼,他的容玉也不可能再要这样的他了,他今后只能依靠自己而活。而自己,会尝试着去对他好,会去请求逍遥子为他炼制长生药,他们依旧会白头到老,相守终生。
可他……终究是小瞧了君涟漪。
君涟漪并不怕死,他现在怕的,只有月芜寂。
因此,在那小弟子讲清处罚利弊后,君涟漪毫不犹豫的提指,在地上写道:“弟子甘愿受罚,从此脱离师门。”
月芜寂倏然睁大了眼,一时之间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却听得,逍遥子出了声:
“君涟漪一生所学,皆由你所授,今日废他修为,也得你亲自来动手才行。”
他之前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在君涟漪身上设了法,除修为比他高超之人外,无人能看出,他已是个修为尽失之人。
而现在,却是无需再隐瞒了。
缓缓闭上双眼,他道:“不用了,他的修为本尊早已废除。”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又是一片哗然。
逍遥子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又踏风而下,来到君涟漪面前,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用灵力探了探。
果真,在他灵泉处,未感觉到一丝灵力流动。
逍遥子这才相信,月芜寂所言非虚。
他朝月芜寂旁边那弟子使了个眼神,那弟子立马示意,忙走了下来。
他来到君涟漪身边,恭恭敬敬的模样好像他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神剑宗大师兄一般。
他朝君涟漪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即道:“大师兄,随我来吧!”
君涟漪从地上爬起,腿因跪得太久的缘故,已是有些麻木,刚站起来,就又是一软,又险些跌倒。
月芜寂见状,脚不自觉的往前挪了一步,手也微微向前伸了伸。
但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那想去扶君涟漪的心思,立马便被他强压了下去。
却不想,人群中有一个人走了出来,扶了他一下。
君涟漪诧异转过头去,看是容玉,心中顿时一喜,无声喊他,“容玉。”
容玉皱紧的眉头又越发紧了几分,微微抬头看他,勉力扯了扯唇,然后对刚刚对于君涟漪差点跌倒而无动于衷的弟子道:“接下来就由我来吧,你且下去。”
那弟子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月芜寂和逍遥子,见逍遥子点了头,才敢对着容玉作了一揖,退了下去。
容玉扶着君涟漪的手在克制不住的收紧,直到二人走出大殿,容玉才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来,塞入君涟漪口中。
君涟漪诧异,却还是乖乖吞了下去。
容玉道:“这丹药会护住你的心脉,待会……”他目中露出不忍来,“忍着点。”
君涟漪鼻头顿觉一酸,点了点头。
月芜寂目送他们出门,咬牙,强迫自己背过了身去。
他在等,等君涟漪受不住了,乖乖来求饶。
君涟漪惯会骗人,他不会……不会宁可死,也不愿留在自己身边的。
容玉把君涟漪扶到刑架边上,方松开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其实是想说,月芜寂并非真的是想要置他于死地,他这个时候若是想反悔,去殿内认个错,还来得及的。
但,看他那一脸决绝的样子,容玉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拍拍他的肩膀,将自己本就不多的灵力全覆在他背上,希望以此,来减轻几分他的疼痛感。
君涟漪失了修为后,并不能感觉到灵力的存在,但容玉这时候还肯站出来帮助自己,他已是感激不尽。
可他口不能言,无法将感激之语说出口,便只能朝他扯出一个笑来,希望他能安心一点。
容玉也勉力一笑,终是退开了去。
有弟子上前来,拉开他的双手与双腿,将他凌空吊起,四肢用锁链捆绑在刑架四角。
有人在身后把鞭子甩在地上的声音啪啪作响,却是还未抽到他身上来。
殿内,月芜寂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君涟漪却是惨淡一笑,无声说道:“不后悔,弟子愿与师尊月芜寂,断却师徒关系。”
话一落,只听得啪的一声,皮开肉绽,后背顿时传来了火辣辣的痛觉。
君涟漪没忍住,皱了眉头,轻呼一声。
好在,他发不出声音来,没人听得到他的痛呼声。
这一鞭子,不但是打在了他身上,同样也抽在了月芜寂和容玉心上。
月芜寂咬紧了牙关,不再言语,哪怕封闭了五感,却也控制不住,心间传来的刺痛感。
他感觉到了窒息,前所未有的窒息。
容玉只看了一眼,便红了眼眶。
君涟漪看到时,努力勾了勾唇角,无声对他说道:“不要看。”
容玉却忍不住,目光放在君涟漪身上,根本挪不开。
“啪啪啪……”
又是几鞭子落在了身上,君涟漪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素日里其实最怕疼了,以前小时候不过是用刀片划了手,都能在妈妈怀里撒半天娇。
那时候,他母亲老笑话他像个女孩子一样,太过娇弱,可他才不管,他就爱和爸爸妈妈撒娇。
后来长大了懂得多了,人就没那么矫情了,但每每受了伤时还是会忍不住,偷偷红了眼眶,却也不让父母知道了。
但他的父母却每一次都会发现,然后好一番心疼,甚至开始抱怨,他不如小时候可爱了,什么都不同他们讲。
可自从穿书后,他好像总是在受伤,总是很疼。
每一次他都告诉自己,自己作为想要给师尊一生的男人,不能太过矫情,不能太过软弱,不能太过怕疼。
结果告诉着告诉着,他不怕疼,不软弱,不矫情就好似成了理所应当了似的。
可理所应当了之后,他就能真的不怕疼了吗?
可为何,那背后火辣辣的痛感,会如此强烈。
缓缓闭上眼,君涟漪任那眼泪顺着眼角而落。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那般疼他,知道自己不在了之后,不知道她会不会哭。
她哭的时候,父亲会不会在她旁边安慰她?
他突然……想回家了。
泪落得越发汹涌,心中一阵抽抽,有什么东西爬上他的肩膀,一股暖流顺着肩膀而下,顷刻间,便将他背后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他睁开了泪眼朦胧的眼,转头朝肩膀看去,就见素日里被他藏在袖子里的小狐,此刻正蹲坐在他肩上。
见他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小狐凑近他的脸,将他挂在眼睫上的泪卷入口中。
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