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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影!”

伴随着簌簌细响,一袭雪衣的少年人循声抬头,只轻巧一跃便步上高台,落地无声,好似猫儿一般:“师尊何事?”

“带上一只海东青,去寻你晏师叔,托她制一张安魂符,拿到东西后,即刻加急递予你远在苗疆的薛师姐。”琨玉眉心紧蹙,口中吐字极快,嗓音罕见地沾染了上几分焦急。

少年闻声微微颔首,几缕金发自鬓边滑落,他缓缓抬眸,牵连着金饰的连帽之下,是一双清透而妖异的鸳鸯竖瞳。

名唤“阿影”的少年正是薛妘挂在嘴边的“陆师弟”,亦是琨玉仙君唯一的亲传弟子,玉岐台内众人皆尊他为“神子”。

陆神子非但于天机一道天赋异禀,身法更是台内一等一的绝佳,经由他手的加急事务便没有完不成的。

短短七日打造而成的安魂符和着一纸字迹潦草的书信,皆由海东青背负着递往阴霾弥漫的西南。

流弥近来并不安宁。

传闻余南村村中百来号人均于一夜之间暴毙而亡,据说村中死者皆面目青紫、七窍流血,瞧上去似是感染什么怪病而死。

然而又有什么怪病能于一朝一夕间,悄无声息地夺去如此多人的性命?

——着实蹊跷至极。

彼时,薛妘正猫于藏书阁中翻寻古籍,却未想竟意外打开了一处通往地下密室的古旧机关。

她面上惊疑万分,身处流弥这些年来,竟无一人发现此处竟藏着间密室!

暗门大开一刹,久积的尘埃乘势纷纷而落,混合着蛛网虫卵簌簌地滚了满地。

薛妘秀眉微蹙,尽管以袖遮掩了口鼻,却仍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咽喉间亦泛痒不止。

地下室中空无一物,处处皆烟熏火燎地布着炭灰,焦臭被潮气浸得透彻,空气甫一流通,便荡漾起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臊味。

她沿着墙壁摸索不断,终于在墙角下探见一方松动砖石,方板跌落瞬间,无数小虫窸窸窣窣地从中四散而出,她指节微勾,果真抚到了藏匿其下的半截朽木。

那机关被火烧灼得脆弱不堪,只轻轻一摸便碎了个彻底,而后稀烂的落了满掌,只好唤出金灵将之撬开,心中亦不忘默念“阿弥陀佛”、“无意冒犯”。

好在这开关虽然烂得稀碎,匿于里头的机关却是好使的。

伴随着咔咔闷响,壁上一块石板随之徐徐升起,扑扑地抖下满地尘灰。

等候良久,那石板才堪堪开至一缝能探入女子五指的罅隙来,之后便再也不动弹了。

薛妘操纵金灵伸入里间,嗤嗤地翻出一卷纸页泛黄的残破簿册。

还未及翻看一二,便忽而听得外头传来呼声,唤她去见双子门主。

余南村百来人一夜暴亡之事这才传入了她耳中。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容澜身上的蛊毒残留尚还未溯清源头,这会子便又闹出这样大的事情,着实是令她忐忑不宁了整整一夜。

此事来得突然,却也耽搁不得,次日一早,薛妘便启程驾马往那村庄而去,亦不忘将那卷簿册揣入怀中,打算一面赶路一面翻看。

揭开粘连着书封的纸张,册上字迹模糊不清却风骨犹存,龙飞凤舞地书着“云昭”二字。

当年老朔门大师兄隗天清一念成魔、叛出宗门,血洗师承之地过后,又疯魔一般屠了流弥满城,并塑起血池一座,以骨肉生魂豢养妖鲛。

云昭,姬云昭,正是当今双生门主之祖父,亦是那死于五十年前灭门血案的老朔门之主。

——也是她早已归往仙山的两位小师叔的生父。

而这卷簿册,便是老朔门之主姬云昭的亲笔手记。

西南潮湿多虫,而那密室又被有心人放火烧了不知有多久,这本手记得以留存下来已是万幸。

而岁月漫长如河,经由足足五十年有余的磋磨,册中纸页难免残缺毁损,纵观全册竟没有几句话是清晰完整的,只能凭借着破损凌乱的只言片语勉强拼凑成句。

薛妘前一夜未能睡个囫囵觉,此刻再看这残卷只觉头昏脑涨得紧。她小心翼翼地轻巧揭过指下薄脆异常的泛黄纸片,生怕稍不留意便将它翻得稀碎。

余南村位于西南边境一处偏僻地,山道曲折而崎岖,着实不大好走。

座下车厢因路段不平而剧烈颠簸,她方才稳住身子,再度垂眸之际,却发觉掌中手记已被闯入舆中的秋风一连翻了数页。

——高山……履雪,并非第一所愿;唯愿上天保佑,保佑吾儿无忧,平安喜乐、岁岁无忧,保佑吾儿无忧,万事顺意、无波无……

笔迹戛然而止于纸页破碎之处。

薛妘肩头一震,还未来得及深思,车马已停于余南村村口,她不得已甩去满头思绪,转而将手记藏回储物戒中,复又执起浸泡过药液的薄纱,仔细地覆于面上,旋即利落地翻身下车。

轻盈落地之际,亦不忘扶起头顶微歪的白幔帷帽,她立于路口几番观望,而后拔足飞快行往村中。

死一样的寂静。

家家户户皆门扇大开,道上空有血迹,却无尸身。

走得近了,才发觉黏腻于地面的暗红色并非血渍,而是杂糅着骨碴的肉糜!

薛妘面色一沉,心间阴霾顿起,她猛然抬首,足尖略一偏转,随即就近择了一户路旁人家,偏身疾步而去,提起一脚便将那微阖的门扇骤然蹬开,腥臭味霎时席卷鼻间。

瞧清屋中情形一刹,她不由得微屏了呼吸。

堂中横死着一男一女两具尸身,血气冲天。

男尸趴伏于八仙桌上,腰背赤裸被利器开作两扇,嵌于后心的脊椎与腹腔中的内脏皆不翼而飞,肋条顶出皮囊开往四方,恍若一朵血肉骨花。

女尸倒是完好无损,只是面容实在凄惨,双目暴突、嘴唇大张,口角淌满混杂着白沫的涎水,竟是个被活生生吓死的。

薛妘见多了奇形怪状的尸体,如此场面于她而言也算可以接受,直至踏入房内低身检查尸身之际,才忽而苍白着脸干哕出声,眉心亦紧紧蹙起。

那男子后背翻卷的皮肉上布满咬痕,密密麻麻的竟全是人齿的痕迹!

她忍着恶心将裹于尸身上的布料层层剥开,又撬开他们的嘴,以金灵探入其中牵扯出蜷缩齿内的舌。

虽然已经确定并非疫鬼所为,却仍旧仔细地检查过每一处,生怕错漏一分一毫细枝末节。

薛妘便如此走遍了余南村。

村中这百余人皆死于离魂之症,而非感染怪病,因此并无疫鬼诞生西南,这算是唯一一道佳音。

只是……这抽人魂魄、吃人血肉的东西,究竟是何方神圣?当真是闻所未闻!

难道说这玄真界中,又出了第二个以生魂血肉饲养邪物的隗天清?

薛妘忧心忡忡,面上却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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