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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地道:“说来……这些年来我与师尊还不曾好好出去玩耍过呢。”

确是图穷匕见了。

容澜望了望窗外的小雪,颇为认真地对上楚逐羲故作无辜的双眼:“没关系吗?”

“有师尊在,我便甚么也不怕。”

“……”容澜被他盯得耳背一烫,于是瞥开目光看向别处,“那便去罢。”

得了批准的楚逐羲呼啦一下从案上爬起,足下迈开步子便依靠上了容澜的肩膀,他觍着脸道:“那我要吃师尊做的酒酿圆子——还要撒上桂花。”

楚魔尊着实变脸如翻书,方才还像一棵被霜打了的茄子,这会儿已是满身活力了。他暖烘烘的身子直往容澜身上靠,又不要脸极了的伸手去牵对方的手:“我陪师尊去厨房搓圆子。”

“好。”

日暮西山,橙红霞光滚滚铺张开,壮美而绚丽。炊烟袅袅升起,给天空增添了一份温暖的人间烟火气。

“师尊,圆子煮好了!”楚逐羲掀开锅盖,浓白水汽扑扑上涌,独属于糯米的香味徐徐弥漫开来。

容澜轻轻巧巧地应了一声,弯身将一旁小炉上炖煮着的红糖水端上案台。

圆润小巧的糯米圆子仿佛粒粒饱满的珍珠,密密地挨在瓷碗底儿,五指悬起拂过降下一场桂花雨,白生生的小圆子裹了一身细碎干花,可爱得紧。

浓郁的红糖水冲入碗底,圆子颤颤巍巍地浮起,激荡出满碗桂香。

门外突然传来异响,便见门边儿上探出一张雪白的兔面:“哟,澜哥儿!出去玩不?方才来时路上可热闹了……”

“嗯?吃浮元子呢!”他毫不见外的走入厨房,绑在兔耳根部的殷红蝴蝶结顺势弹动,“好香,不请我吃一碗吗?”

他一袭月白色圆领长袍,玉带收束住瘦劲腰肢,在腰侧坠下一块翡翠玉佩,俨然一位贵气逼人的富家公子。他抬手摘了那张兔面,露出底下唇红齿白的一张俊俏小脸,眉眼弯弯、嘴角啜笑。

楚逐羲见了他如见了洪水猛兽——今非昔比,曾经的师伯变作了一颗锃亮的夜明珠横亘在他与师尊之间,而今日又恰好是上元佳节!

他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师叔好。”

“嗳!”洛沧玄笑眯眯的捧过了容澜递来的酒酿桂花圆子,“许久不见了,你们二人的西南之行如何?”

“一切都好。”容澜面上含笑。

洛沧玄投生在上京一户名门世家之下,被养成了一个肤色雪白、模样俊俏的娇贵少爷,倒是圆了上一辈子的心愿了。

唯独——

容澜微微抬眸,望向了坐在自己对面家教森严、食不言寝不语的小少爷身上,不禁泄出一声短促的笑。

唯独长成了一副被前世的自己唾弃的小白脸样儿。

楚逐羲透过氤氲的腾腾热气,先看了看自家师尊,又望了望身侧好端端坐着的洛沧玄,他急了。

“师尊!”

又急匆匆地去牵容澜搁在腿上的手。

眼见着容澜不明所以的望来,他道:“师尊,我吃饱了,甚么时候去灯市?”

“待沧玄吃好了就去,我先去换身衣裳。”

楚逐羲点头如捣蒜,松开了容澜的手,目送他离开厨房。

矜贵的少爷细嚼慢咽地吃罢,又掏出一条丝帕沾了沾唇角残留的糖水。随后他自觉地起身与楚逐羲一起收拾了餐桌,又将碗与勺子洗了。

冬日的水冰凉刺骨,将一介凡人之躯的洛沧玄冷得龇牙咧嘴,娇贵的一双手被冻得通红。楚逐羲看不下去的催促他去一旁未熄的火炉旁暖手,独自将余下的清洁工作收尾。

楚逐羲将餐具一一擦干、码好,双手仍是温热的。他回过身来,便见容澜一身绯红的站在厨房门口,明艳如阳。

他一头黑发皆拢入红绳中,高高束作了马尾,鬓发亦挽至耳后,暴露出了右侧耳垂之上钉着的银坠子。

“嘶——等、等等!”洛沧玄还未回过劲儿来,一边打颤一边变戏法似的掏出三副面具来,“我给你们带了面具来!”

正月十五之夜,灯市喧闹、锣鼓喧天,人人皆以兽脸面具掩面游街,蔚为壮观。

“快些,待会儿前头有烟花看!”

“嗳、等一等……逐羲!”容澜猝不及防被洛沧玄拉着手腕挤入了人群之中,他急急地回头唤道。

然而灯市上游人众多,几乎所有人都以面具掩面,人头攒动间很快便将那道熟悉的身影淹没。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刺耳的咻咻声,容澜微微一怔,抬目望去。

火束冲破天际,在穹顶炸开一簇又一簇绚烂的花朵,将半边夜空照亮,烟火拖着未燃尽的光纷纷坠落,恍若一场盛大的星雨。

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惊异的欢呼声,热闹非凡。

“澜哥儿,好看罢……”

洛沧玄回头去望面上覆着半截狐狸面具的容澜,却被不远处独自站在空地上的白发女子吸引去了目光。

她如一支出尘的荷,静静地立在人群之外。她只以薄纱覆面,微微仰头望向漫天的焰火,灯火碎屑纷纷扬扬地飘下,落在了她的发间、她的裙摆旁。她的眸中闪动着星河般的光,仿佛不熄的野火。

洛沧玄双目瞪圆,心如擂鼓,好似连魂魄都在震颤。

“薛、薛妘……”他的瞳孔震动不停,口中磕磕碰碰地念出那个最陌生也最熟悉的名字,“小漂亮……小漂亮……!”

容澜望着那张兔面之下含着热泪的双眼,抬手便重重按在洛沧玄的肩膀:“去罢,她已经等你许久了。”

“多谢!”洛沧玄感激道,他扯下覆面的兔脸,匆匆奔向了他的小漂亮。

容澜回身走入人群,沿路寻人。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容澜便不见了踪影。

楚逐羲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处,他透过面具眼孔怔怔地望着身旁三两成群的人,眼中滚下一颗热泪。

烟火凋敝,零落在踏云靴侧,分明身处喧闹之中,却显得落寞无比。

满天的繁星看不见了,火树银花亦黯然失色,人群离他而去,楚逐羲这才惊觉天已大黑了。

西南之行仿佛一场大梦,梦醒后便什么也没有了。他如今是否仍身处魔界,虚实不辨、浑浑噩噩地治着病呢?

晴霁不久的夜空再度飘起雪絮,方才落在地面便融化不见。

“——逐羲!”

那道声音清泠如泉,拍在冷石上激荡作响。

楚逐羲猛然回身望去,视野中跳出一抹绯红,太阳一般。

谪仙人脸上覆着狐面飞步上前,亦如多年前他提灯踏雪而来。

“逐羲!”

眼前一阵光怪陆离,他自幻梦中惊醒,他仍立在火树银花之间,靴侧散落着燃尽的焰火。

“师、师尊……!”

好端端覆在脸上的狼面忽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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