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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是做什么都要经过你晏顷迟的准许了是吗?”

“我没有。”晏顷迟低头,带着一丝丝无奈,叹息。

“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何时管束过你?”

“那就把你的眼线撤了。”萧衍说道,“别成天派人盯着我。”

“我知道了。”晏顷迟说道,“以后不会了。”

两个人半晌都没了下文,晏顷迟这乖顺的妥协,倒像是拉进了点距离,让原先僵持胶着的局面,出现了微妙的缓和。

萧衍倒没有多大感慨,他本来就善于伪装自己,无论好坏,都一副模样,虚情假意的话,于他而言确实不难,但他既不打算和墨辞先同舟,也不打算让自己成为待宰的羔羊。

晏顷迟现在在这些事里起了很大的作用,比起他那不值钱的命,倒不如物善其用。

如果想让晏顷迟为己所用,那示好是必要的缓和。萧衍在心里权衡着利弊,总算开口道:“墨辞先知道我身份了,招魂就是他在试探我。”

“我知道了。”晏顷迟微颔首。

“我不想做待宰的羔羊。”萧衍又说道,“裴照的事,他算不到你头上,就只能找我算。”

他把话讲得真假参半,晏顷迟是何等的诡诈,让他相信,须得找个像样的托词,不能叫他起疑。萧衍对此再清明不过。

“我把裴昭交给你,无所谓你如何处置了,”晏顷迟温声说道,“你的身子还需要养,养蛊这件事,还是需要再斟酌斟酌,至于墨辞先,你不用担心,我会再想办法的。”

萧衍无言,两个人对视着,那眼神里藏得东西都被晏顷迟看在眼里,但是晏顷迟没点破。

还能怎么办呢。晏顷迟心想,连命都是欠他的。他也总归有一日,要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去到别人那里的,纵有再多不甘和不舍,也该放手的,若是能在最后看见萧衍一生活在顺情之境里,便已是此生无憾了。

四目相对,萧衍朝他身后看,看见晏顷迟的影子从脚下的地板拖长到了墙角。

“没事的,有师叔在。”晏顷迟似是安抚他,又似是宽慰自己。

群狼环伺,宗玄剑派对萧衍而言确实不是久留之地,周青裴势微,宗门形势又云谲波诡。

应该把萧衍送回去的,这样一直放在身边,保不齐又会出什么事。墨辞先现在知道了萧衍的身份,完全是把萧衍当作刀俎鱼肉。

晏顷迟自知不是长命的人,他这身子是个累赘,早已千疮百孔,药石无医了。

他可以死,可以不被原谅,但他承受不住萧衍再出任何差池了。

得想办法尽快杀了墨辞先才行,只有死人才会安分守己。晏顷迟忧心忡忡,他站在日光里,全身也跟浮毛似的,轻的没点重量。

许是思虑过重,正想着,他的身子忽地僵住,无休止的痛感霎时间侵蚀了所有的感官。

这回的病发来得太突然,他甚至没来得及回避,眼睛便无法再视物,黑暗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占据了他的视线,他动弹不了半分,黑暗中只有痛觉最真实,撕扯着人的意志。

越是痛,越是刺激着意识,反倒叫人冷静。晏顷迟竭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全身的骨头好似都在这时崩裂开,又似荆刺抽打过血肉,他低低溢出点叹息,只能勉强稳住身形。

“晏顷迟?”萧衍看着他,觉得不大对劲,晏顷迟的眼里没有光,也没有凝注,甚至没有任何景象的倒影。

“晏顷迟,你在想什么?”萧衍又说道。他察觉到了晏顷迟的不妥,晏顷迟露出的手腕上,青筋突出,明显是在压抑,克制着什么。

可晏顷迟始终没有动,也没说话,只是那样站在那,眉梢都未动一下。

过了片刻,他眼神逐渐重新凝聚,开始有了周围景物的样子,没有任何的狼狈和不妥,连同齿间绷着的血,都被不动声色的咽回去了。

萧衍看着他,他便也回视着萧衍。

“你刚刚在做什么?”萧衍直视于他。

“有些乏了,”晏顷迟的眼睛里落着萧衍的影子,话里疲惫,但还维持着往常的平稳,“近来浅眠,无碍,我会把事情都做好的。”

见萧衍仍是凝注着他,晏顷迟又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萧衍眸光微睨:“衣裳还我。”

晏顷迟这才想起方才的争执中,把萧衍的衣裳都扔出去了,他弯腰去捡的间隙,萧衍赶紧爬起身,把帘子全拽下来,挡住了四面透进来的光。

“给——”晏顷迟一起身,便见帘子全部垂落下来,遮住了里面的人。

萧衍只伸出来了只手,是在问他索要衣裳。

“我不看你。”晏顷迟把衣裳放到他掌心里,说道,“你早些歇息,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叫人来告诉我。”

萧衍没看他,只是隔着床帐,轻“嗯”了声。

——*****——

一个时辰前。

斜枝疏影的院子里,江之郁踩在石子铺陈的小道上,盯着下面的几尾鱼看。

“江公子如何看待今日之事?”墨辞先把棋子尽数丢进瓷罐里,这盘棋未下完,看局势而言,姑且算是个平局。

“萧衍,我之前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今日看来,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倒是蛮喜欢他的。”江之郁有着一双比寻常姑娘还漂亮的桃花眼,里面却满是冷淡。

他回忆着萧衍的模样,又暗自在心里称赞道:“虽是带着张假皮,但只见骨相,也不难想象到那张假皮后的样子,美人在骨,漂亮的人,表皮会受外因而改变,可骨相往往是遮不住的。”

真他娘的漂亮,这人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江之郁心道。

“是了,老朽也觉得萧衍是个有趣的协作者,”墨辞先敲着棋子,说道,“譬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飏去。”

“养鹰飏去么,”江之郁转过身来,倏尔一笑,“可没有什么比狼拔獠牙,鹰折双翼,更让人觉得有意思的事了,今日话讲得不尽兴,都未说完便被晏顷迟截了,我要去找萧衍,亲自同他洽谈,既然都是跟晏顷迟有前情旧债的人,还分什么先来后到。”

“以江公子的身份,不适合在宗门里乱走动。”墨辞先提醒道。

“未必要在宗门里才能谈,”江之郁笑道,“萧衍绝对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以他的性子而言,也不会坐以待毙,晏顷迟无法十二个时辰都盯住他,只要他出宗门就好了。”

墨辞先下子的手微微一滞:“江公子如何知晓他会何时出宗门?”

“总归是有法子的,”江之郁冷淡的眼睛里浮出了一抹趣意,“上回在清溪街没看清他的真模样,这回,我是一定要见见他这美人骨是如何长得。”

“偏了吧,江公子,”墨辞先说道,“有些事情最好还是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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