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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打我,打我和阿玦,好疼……”阿萦委屈地抽泣着,眼眶中的泪珍珠似的一串串往下滚,“娘不在,我好想她,可是她早就没了,没有人疼我,我好怕,我真的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偷母亲的钗子!”
阿萦老实敦厚,裴元嗣从未从她口中听过旁人的坏话,也就是现在做了噩梦,才无心地把小时候对嫡母的怨恨与畏惧宣之于口。
从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裴元嗣大概地拼凑出了一个故事:丫鬟污蔑阿萦偷盗沈二夫人的金钗,阿萦冤枉,沈二夫人却压根不信,当众把阿萦抓起来痛打了几鞭子,最后是年幼的沈玦赶过来,硬是咬着牙替柔弱的姐姐挡下剩余的几十鞭。
“岂有此理!”
裴元嗣既惊且怒。
裴仲礼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三妻四妾,通常时看中了哪家的女子直接就领回家,而赵氏看似性情粗鲁暴躁,实则刚嫁人时同样单纯不谙世事,不知被这些心机深沉的女子欺负了多少回。
从那时起尚且年幼的裴元嗣心中便横了一根尖利的刺,对父亲的姨娘们深恶痛绝,长大之后这种厌恶更是泛化到了其他女子的身上,即使他心知那女子可能无辜,心里还是会或多或少地排斥。
直到遇见阿萦,她是他的妾,可她柔弱善良懂事乖巧,只会惹他怜惜喜爱,相反他的原配妻子沈氏,尖酸刻薄,心狠手辣,而阿萦的嫡母沈二夫人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出身乃父母所赐,高低贵贱区分的不该是身份,而应是贪婪无厌的人心。
这是阿萦第一次和裴元嗣彻底敞开心扉。
在五岁以前,爹娘疼爱,家境殷实,她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
这一切都在她五岁那年被无情地打破。
原来她娘只是个外室,回到沈家认祖归宗,母亲林氏不到半年便难产而死,父亲软弱无能,无依无靠的姐弟两人在刻薄的主母手底下讨生活,从此之后她的童年再无光亮。
裴元嗣仿佛看见一个身着粉衣的小女孩儿大冬天地缩在床上冻得瑟瑟发抖,她这么柔弱,这么可怜,如果当初真的被逼嫁给了曹诞,她又该怎么活?
裴元嗣对沈家厌恶不免更添几分,同时心底某一处柔软得无以复加,他抚着她满是泪痕的脸,一字一句承诺道:“阿萦,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男人的语气虽轻,却斩钉截铁,莫名令人信服,一如他的人一样。
阿萦含泪伏在他的胸口上,柔弱楚楚,“大爷,您对我这样好,我,阿萦此生无以为报……”
他哪里需要她回报呢,裴元嗣搂着她,怜惜地为她抹去腮边晶莹的泪儿。
然而裴元嗣不知道的是,在他没有看见的时候阿萦凄楚可怜的目光却迅速变得冰冷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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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沈文德仍不死心,下值了就到卫国公府门口来转一转,等到门房问他需不需要通报时候,沈文德尴尬地笑了笑,骑着马又走了。
三七把事情当成笑话说给自家大爷听,笑道:“这沈二爷人真有意思,分明惧内,可沈二夫人在娘家赖着不肯回来吧,他又巴巴地上门去找,不敢找沈五少爷说事,竟找到咱们姨娘来,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沈二爷与沈二夫人伉俪情深呢。”
裴元嗣淡淡道:“看住了他,一有消息过来禀告。”
三七忙应是。
沈文德不敢找阿萦,没办法,只能厚着老脸去找儿子沈玦试一试。
孰料等他到了沈家族学却被张夫子告知,沈玦几天前早就离开了沈家族学,搬去了通惠书院。
二月初一沈玦要参加通惠书院的入院考试,今天是正月二十六,还有四天要考试,张夫子的那位“朋友”索性就在通惠书院腾出了一间干净的小院子,让沈玦先了搬进去安心备考。
沈文德傻了眼。
儿子竟要考通惠书院,这事他怎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通惠书院可不是他沈家族学沈二爷想进就能进,没有熟人和书院的请帖,沈文德连大门都迈不进去,沈家的表少爷徐湛倒是通惠书院的得意门生,但人家一个前途大好的探花郎,沈文德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去求人。
无奈之下,沈文德只好放弃了挣扎,夫人你……爱回不回罢!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春寒料峭, 薄雾萦绕的清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清香。
周文禄由小丫鬟延引着进来,瞧见那四角亭子里外皆围着厚厚的纱帐, 两只火盆在地上噼啪燃着, 座椅上铺一条暖和的狐狸毛毯子,一位身着月白色夹袄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坐在亭中,用手中的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金笼中的一只雀儿, 略显宽大的衣裙反而显得她背影窈窕纤细,看不出半点孕相。
周文禄走上前跪下,“见过姨娘, 小人周文禄。”
那女子闻言便放下谷子转过身来,惊喜地道:“周大哥来了,快请起!”
周文禄站起来, 仍旧低着头, 阿萦只好走下来两步仔细打量他,发现将近一年没见,周文禄黑了、也瘦了许多。
其实刚开始把负责护送刘妈妈的任务交给周文禄时,阿萦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
倒不是担心周文禄的为人, 而是担心他的安全。
前世沈明淑杀薛玉柔, 是她在玉镯子里听青楼的妓.女们议论时说起的,上辈子刘妈妈同样是被万贵推进水中侥幸逃得一命, 三个月后从嘉河坐船气势汹汹赶来京城想为小姐薛玉柔伸冤。
谁知那顺天府尹与庆国公沈文铖私下勾结, 顺天府尹将此事当做人情告知沈文铖, 沈文铖一不做二不休灭了刘妈妈的口,将刘妈妈的尸体毁容之后扔到了城外的一座枯井中。
直到六年后的一日突然有人将刘妈妈的无脸尸身无意从井中挖出,送到顺天府衙门前报案。
那枯井阴冷干燥, 天然隔绝外面的空气, 刘妈妈的尸身在六年的时间里竟未腐坏。
不光如此, 刘妈妈临死之前还写了一封血书藏于怀中,准备来日与沈明淑对簿公堂之时作为证供,因此这封血书并未被沈文铖发现,而血书虽已残缺不全,却仍可大体辨认出内容赫然是刘妈妈的泣血陈词,状告卫国公夫人沈明淑嫉妒成性,草菅人命,残害薛氏之女!
这五年的时间顺天府尹早就换了一茬,新任顺天府尹自觉事情严重性,秘密将此事奏报成嘉帝。
成嘉帝在征得裴元嗣的同意后命刑部、大理寺与都察院三法司联合会审,最终定了个沈明淑纵仆行凶、滥杀无辜的罪名,涉案的万贵等一干人等俱捉拿归案,严惩不贷。
没过多久庆国公沈文铖与前任顺天府尹便被革职查办,罪魁祸首沈明淑不愿下狱遭受刑罚之苦,为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