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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面,值得在裴元嗣面前说她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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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淑嫌弃阿萦粗俗愚钝,隔日就命紫苏教她礼仪与女诫。

阿萦厌烦女诫上那些卑弱恭俭的大道理,但她学得还是很认真,这一点倒是让沈明淑勉强满意。

算着日子弟弟快要从保定回来了,比起失去男人的宠爱,阿萦此时更担心的却是弟弟的处境。

如果她没有记错,前世在不久之后就是裴家二房三爷裴元休长子昶哥儿的周岁宴,裴元嗣的堂叔裴仲宣与她的父亲沈文德是同窗,活着的时候私交一直不错,届时父亲会带着家中的几个兄弟姐妹一道过来庆贺,而弟弟沈玦也同在其列。

沈玦孤僻不喜热闹,如果放在平时他一定不会过来,而他这次之所以会来裴家,就是因为想见阿萦这个亲姐姐。

上一辈子的阿萦早在沈玦从保定回来之前就写信告诉了弟弟真相,沈玦一开始自是不能接受,但为了姐姐他只能选择忍辱负重、息事宁人,发誓此后要在府学与国子监出人头地。

沈二夫人的亲儿子沈瑞一向嫉妒沈玦比他聪明,看到沈玦入了府学之后更是眼红不已,故意在这次的宴会上撺掇沈玦与当朝首辅孙士廷的孙子孙绍结下了梁子,多年之后落魄的沈玦因得罪孙绍被其寻衅打断了双腿,终生不能再入仕。

临死前的三个月阿萦骤闻弟弟断腿的消息,原本她就因沈明淑的毒整日悒郁,这则噩耗更是加剧了她的忧虑,一场小病便令她就此香消玉殒。

阿萦思索着该如何阻止沈玦去不久之后的昶哥儿周岁宴,远离孙绍,以及……

解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

上辈子有些事情她其实记得也并不太真切,譬如弟弟回来的准确日期这种小事,若是按照来信上的脚程估摸着弟弟还有两三天才能回来。

哪知怕什么来什么,这日午后天色一直不好,似乎有下雨前兆,阿萦没有出门一直在屋里绣帕子,临到傍晚突然后窗开了,她以为是风太大将窗吹开,疑惑地起身向着外面看。

“阿玦!”

阿萦花容失色,手中的针都惊得扎破了指尖。

因为窗外站着一人,而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她的亲弟弟沈玦!

沈玦身上穿着小厮的衣服,他今年才十三岁,身形瘦弱单薄,脸色极苍白,他沉沉地盯了阿萦半响,一声不吭掉头就走。

阿萦喊不住他,情急之下只能顺着后窗爬出去。

“阿玦,阿玦……你听我解释!”

心惊胆战地追上了弟弟,阿萦拉着沈玦躲到一处没人的地方,着急道:“你这是做什么,穿成这样跑到卫国公府,你要不要命了?!”

沈玦冷着脸道:“你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跟不跟我走?”

沈萦心一沉,“是谁和你说了什么?阿玦,你这是在怪我?”

沈玦攥紧拳头,双眼通红道:“我才离开三个月……为什么陈裕要和你退婚?为什么你要糟践自己给卫国公做妾,姐姐,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阿萦鼻尖一酸,摇头轻声道:“姐姐没有糟践自己,姐姐是心甘情愿的。”

她攥紧弟弟冰凉的手,“阿玦,不要意气用事,听姐姐的话,你现在先回去,姐姐会找机会和你解释。”

“我不走!”

沈玦挥开阿萦的手,“我知道姐姐是被逼的,我不会要你给别人当妾,裴家的人若是来要你,就从我沈玦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胡说什么!”阿萦急忙捂住沈玦的嘴巴,“真的是姐姐心甘情愿,你就当姐姐求求你,你先回去,若是被人看见,姐姐没法解释,听话好不好?”

“这是姐姐亲手做的点心,这次出来的匆忙,只带了这一块,你许久没有尝过姐姐做的点心了,你尝一口,尝完了就离开好吗?”

阿萦一面柔声哄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包帕子喂过去,帕子里包着的是她亲手做的点心,她像小时候劝弟弟吃药一样耐心哄着,这次沈玦却怎么都不肯吃。

瘦弱的少年倔强地扭过头去,许久许久才哑声道:“是沈明淑和那个毒妇逼的你,对不对?”

“你说过不想和我们的娘一样一辈子任由人作践,宁为贫家妇不做富家妾,沈明淑自己生不出孩子,她看你好欺负好拿捏,与那个毒妇一起逼迫陈裕退了婚,又把你送来卫国公府,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这样!”

“沈明淑这个贱人,总有一日我要……”

“住口!”

阿萦浑身都在颤抖,等她回过神之时,那一巴掌已经狠狠地打了出去……

沈玦愣愣地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

“姐姐,打我?”

看着弟弟脸上刺目的红痕,阿萦心如刀绞。

她后悔自己这一巴掌为何打的这样重,她想和弟弟好好解释,但是理智告诉她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她不能让弟弟冲撞裴家人,冲撞沈明淑和沈二夫人,更不能容忍弟弟受到半分的委屈,再如前世一般遭受断腿之苦。

沈玦含泪望着她,她却只能装出一副冷硬心肠,漠然道:“你别做傻事,阿玦,从没有人逼迫我,荣华富贵的日子谁不想过?陈裕是个穷秀才,和他一起我永远都过不上在卫国公府里这般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日子。”

“我不会后悔当初作出的决定,你也不要自以为是替我做出选择,我绝不会和你离开。”

“你发誓你没有骗我。”

“我发誓。”

“好好,”沈玦就突然笑了,他的脸色很苍白,笑起来便显得有几分阴沉,“那我走!”

少年扭过头去,在转身的那一刻泪水滑落眼角。

他走得飞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阿萦这才感觉到脸上的凉意。

她苦笑着抹去脸上的泪,深一脚浅一脚向着某个方向走着,头顶雾蒙蒙的天空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有雨水落到她的身上、眼睛里,她听到有人在喊着什么府里遭贼了,猛然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贼也许就是弟弟沈玦,心乱如麻,看到不远处的假山,抬脚便慌乱地避了进去。

等彻底走到没人的地方,心底的委屈、难过瞬间就爆发了,她自暴自弃蹲坐在地上,借着雨声捂着脸放声大哭。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这样苦,都说熬一熬就能过去了,她的这一生却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头。

她也时常会想为什么她不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若是沈明淑、沈明蕊,就没有人敢再像桃枝、丁嬷嬷之流欺负她。

可她不是。

她的娘亲只是一个歌伎,一个为人人所不耻的歌伎,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和弟弟,说起她口中骂的都是“小娘生养”,就好像她的娘亲是自愿去做了倡优,而不是被人所胁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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