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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向萧漪澜。

吴郏拔出佩剑,指向萧漪澜,萧漪澜袖中藏着防身的短匕,她侧身躲到萧胤双身后,刀锋抵在了萧胤双脖子上。

祠堂内刀刃相向,院中府卫与中军亦一触即发。

萧漪澜冷声对吴郏道:“闹到这个地步,吴都督觉得好看吗?你敢对本宫拔剑,先伤的必然是你的少主。”

“小姑姑……”萧胤双被刀尖逼迫着仰起头,苦笑道,“我从未想过你会拿刀指着我。”

萧漪澜道:“我不想伤你,只想让你与我一同去见一见陆明时。”

萧胤双道:“我与叛臣逆贼无话可说。”

“你眼下尚未登基,”萧漪澜轻嗤,“是不是叛臣逆贼,还不是你说了算。”

临京城城门紧闭,三万骑兵兵临城下,只见城下银甲陈列,如鱼鳞交叠蛰伏。

这些就是陆明时为萧漪澜训练的私兵,他们年轻力壮,锐不可当,他们的眼神里只有对主帅的服从,而没有丝毫对临京皇室的敬惧。

萧漪澜望着他们,仿佛看见十五年前陆家的铁朔军又回来了。

陆明时算准了时机,又提前与陈州安抚使通过气,得知陆明时想保长公主登基的底细后,陈州驻兵对他视而不见,做做样子就放他过去了,并且好心帮他安抚下了衮州驻兵。

如今陆明时兵临城下,临京城中只有五千骑兵、一万步兵,何况陆明时的兵以一当十,这一仗不用开打,就已经看到了结局。

陆明时驭马在前,高声冲城楼喊道:“萧胤双,出来见我!”

萧漪澜与萧胤双同上城楼,收到消息的文武百官纷纷开路,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对姑侄,孟如韫神色焦急地迎上来,“殿下,您总算来了。”

陆明时既已带兵赶回来,夺位已有了六分胜算,孟如韫只怕萧胤双与吴郏狗急跳墙,对长公主不利,眼下见她赶过来,孟如韫心中松了口气。

萧漪澜收了匕首,对萧胤双道:“上前看看吧,小六,看看我大周铁朔军的样子。”

萧胤双走到墙垛之间,俯视着这三万气势汹汹的骑兵,为首的陆明时头戴银兜鍪、身披月白披风,意气风发地立在马上。

陆明时抬头望着城楼高声道:“听闻六殿下想登基,我北郡铁朔军特地赶回恭贺您,可惜来得仓促,没有带什么贺礼,唯有戎羌王后的手书一封,想念给六殿下听听。”

“陆明时!你既已叛出大周,为何又要掺和临京的事!”萧胤双怒声道,“你可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乱臣贼子?”陆明时冷嗤,“六殿下先听完,才明白到底谁是乱臣贼子。”

他从怀中取出加盖了戎羌王后印的手书,递给身旁副将,“念!”

副将接过手书,声如洪钟地念给城楼上的人听。

手书中详细记载了十五年前呼邪山一战的真相,宣成帝为了从明德太后手里夺回皇位,不惜与戎羌勾结,在明德太后的药里加入了冥石粉。明德太后死后,宣成帝先后派马从德、何钵等人去北郡,与戎羌勾结,出卖军机,导致昭毅将军陆谏带兵穿行呼邪山峡谷时,几乎被全歼。而后何钵以陆谏通敌叛国为名,将其斩首于军前,陆家满门,尽皆戮没。

这封手书不过千字,读来字字惊心。

城楼上惊起一片窃窃私语,有人唏嘘,有人惊惧,萧胤双越听脸色越白,挥拳狠狠砸在墙垛上,“简直一派胡言!父皇本就是太子,对皇祖母敬爱有加,怎会作出弑母之事!陆明时,你不仅背叛朝廷,如今又污蔑先皇圣名,简直其心可诛!”

陆明时冷笑,“看来六殿下是不打算认了。”

萧胤双气极,高声道:“父皇没做过的事,我为何要认!当年本就是昭毅将军陆谏通敌叛国,勾结戎羌,陷我大周,如今他儿子又与戎羌王后勾结,要毁谤先皇!我为何要认!”

城楼之上归于寂静,然各人神色皆不同,心中各有不同的打算。

“六殿下。”

一道清透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萧胤双回头,看见站在萧漪澜身后的孟如韫走上前来。

她望着萧胤双,神色认真地问道:“殿下可曾听说过国子监祭酒孟午?”

萧胤双下意识皱眉,“那又是谁?”

“那是当年一同前往北郡的随军史官,是因不肯曲笔而自绝于狱中的诤臣,是我的父亲,”孟如韫脸上倏然闪过一抹苦笑,她昂然地望着萧胤双,高声道,“当年他在狱中以血为笔,记下呼邪山一战,命我牢记于心,十四年来,夙夜不敢忘,今愿诵与诸位听。”

她向前一步,脊背挺直地站着文武百官面前,长风扬起她的衣服,青丝缠绕着白色的广袖,如欲乘风的白鹤。

清亮的声音如玉罄金钟,自城楼上随风散开。

遥望着她的身影,陆明时缓缓攥紧了手心里的缰绳。

“呼邪山,一名‘扶叶山’,北去乐央郡七十里,立如壁刃不可攀,中有谷狭如肠,为兵家之险道也。时昭毅将军陆谏率二十万北郡铁朔军,北袭戎羌,取扶叶谷而行,马裹蹄,人衔枚……”

这篇《呼邪山战记》共两千多字,完整地记载了当年呼邪山一战惨烈的场景,几乎每个字都融进了孟如韫的骨血里,随着她一同长大,如今终于有机会昭示人间。

有人认出了结尾那句“非将无一战之力,帅有贰主之意,实天命所限,诚可罪乎”,是当年国子监祭酒孟午为陆谏陈情之言。

背完最后一句话,孟如韫的声音近乎哽咽。

孟午当年在文官中极有声望,他的许多门生如今仍在朝为官,秉承着他的文道,乍然听闻老座主生前所作的最后一篇文章,不禁潸然泪下。

如今纵是萧胤双亦无话可说,他颓然地闭了闭眼睛,心中裂痕遍生的城墙轰然倾颓。

他可以自欺欺人地掩饰自己心中的怀疑,说陆明时为父洗冤,有偏亲之嫌。可是这样一篇声声泣血、字字锥心的文章摆在面前,他再也没有为宣成帝狡辩的余地。

他默然许久,苍凉的目光一一扫视过眼前人,沉声道:“事已至此,父皇已崩,再翻这些陈年旧事又有何用,子不言父过,难道要我背父弃君吗?”

孟如韫道:“六殿下想子继父位,自然要父债子还。”

“却不知是如何还,难不成让我为此偿命吗?”萧胤双冷笑道。

孟如韫站在城垛口朝下高声道:“陆安抚使!你有何请求,尽可说来!”

陆明时抬头望着她,高声道:“第一,派人收殓呼邪山中亡者尸骨,厚葬其骨肉,安抚其亲眷。”

萧胤双点点头,“理应如此。”

“第二,为旧案牵涉之人翻案正名,将呼邪山一战并明德太后去世的真相公告天下,记于史册。”

萧胤双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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