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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语间待殿下也十分亲切,为何几年后会看不开,在浮屠塔前坐地自焚,置殿下于不仁不义呢?
莫非是受人蛊惑,或者……胁迫?
孟如韫一时想不通,只得暂时压在心里,所幸距离发生的时间尚早,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几人来到待客的院子,府中下人已将制作桂花糕的材料和工具准备好。萧漪澜不感兴趣,只端着碗冰糖桂花茶在一旁看,一切都交给了孟如韫。孟如韫学得很认真,几番练习下来就做得有模有样,除打算送给陆明时的两屉之外,又另作了两屉打算带回公主府。
尚阳郡主很喜欢她这种有书香气的姑娘,听说她与沈元思认识时眼睛一亮,却被告知这几屉桂花糕是送给陆安抚使的,难免有些遗憾。
“我视子夙也如自家子侄,孟姑娘有空可常来我这儿坐坐,我家表亲经商,常往北郡去,有要捎带的书信物件,放心托付便是。”尚阳郡主握着孟如韫的手,亲切地说道。
能与尚阳郡主常来往,孟如韫求之不得,“那小女日后可要常来叨扰,到时候郡主可不能嫌我烦。”
尚阳郡主高兴道:“我膝下无女,欢喜尚来不及,哪里会烦?”
孟如韫将昨夜写好的信放在桂花糕食盒中间的夹层里,一起交与尚阳郡主,余下两屉被萧漪澜带了回去,吩咐将其中一屉送往洵光院。
霍弋得了赏后不久便来主院谢恩,得知此桂花糕是孟如韫为陆明时所作后挑剩下的,食不甘味地叹了口气。
霍弋说道:“殿下怎么忙起保媒拉纤的事了,臣还以为只有儿女成人的妇人才会乐于此道。”
萧漪澜闻言瞪了他一眼,“你是在说本宫年纪老?”
“臣不敢。”
“本宫看你敢得很,”萧漪澜伸手将盛着桂花糕的食盒从他怀里夺出来,“这是阿韫给本宫的,本宫赏你倒赏出了个白眼狼,不给你了。”
连挑剩的桂花糕都没有的霍弋长长叹了口气,推着轮椅跟在萧漪澜身后赔礼道歉。
十一月初,沈元挚的表叔孙博携着桂花糕到达天煌郡,见到了正在带兵巡逻的校尉沈元思,将东西交给了他。
沈元思刚在演武场上被陆明时当众摔了个狗啃泥,恨得他牙根痒痒,听说竟然还有两食盒桂花糕是给陆明时的,当场就表示要昧下,幸而被孙博拦住,转而交给了及时赶来的陆明时。
陆明时身穿银甲,一跃下马,皮笑肉不笑地搂着沈元思的肩膀道:“阿韫捎给我的东西你也想吞,演武场的方戟你吃不吃啊?”
沈元思险些被他一身冷冰冰的铁甲压吐血,忙抱着他娘给他做的桂花糕上马而逃。
陆明时将食盒拎回军营,待晚上练兵回来,净过了手,才小心又期待地将食盒打开。
食盒一共两屉,每屉整齐地码放着八块金黄色的桂花糕,做成了五瓣梅花状,最上面一层刷着桂花蜜,拈起来时仍晶莹剔透,如琥珀似的,封存着来自临京的桂花。
陆明时像穷人家的孩子得了蜜糖,恋恋不舍地吃了一块,数了数剩下的,又拈起一块吃掉。
桂花糕甜而不腻,软而不黏,每一口都含着桂花的香和蜜糖的甜,是北郡这种苦寒之地尝不到的精致和味道。他忍不住想象孟如韫如何站在桂花树下仰头挑选桂花,然后洗手挽袖,不厌其烦地经过一道道工序,将这精巧的桂花糕送到他手中。
陆明时打开下层的食盒,发现了放在食盒夹层中的信。
他放下桂花糕,又洗了一遍手,躺到床上将信拆开。这封信一共三页,比起孟如韫写过的文章来说并不算长,多是一些琐事,并无诉衷情的剖白,但陆明时看得很欢喜,仿佛见她娓娓道来,让他在北郡添衣加食,不要牵挂。
看第三遍的时候,陆明时在最后一页信纸上发现了一些浅淡的墨痕。
刚开始他以为是不小心蹭上的墨水,仔细看却发现那几道墨痕并非杂乱无章,更像是某些字的笔画顺序。
陆明时猜测可能是写信时前页的墨透过纸张印在了下一页,可当他穷极无聊地比对时,却发现最后一页那几道墨痕与前页信纸上的字对不上。
那就是她曾写了什么,又后悔重写,删掉了一些内容。
陆明时顿时好奇了起来,从床上一跃而起,将信往怀里一揣,披上衣服去找沈元思。
可怜沈元思刚吃完亲娘送来的桂花糕,正躺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做着在临京锦衣玉食的春秋大梦,梦见他娘给他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儿,正要掀盖头入洞房,被陆明时一把薅开了被子。
“沈元思,起来!”
沈元思恍惚地睁开眼,看见的却是陆明时的脸。
“我去你大爷的陆明时!”
沈校尉帐中传来一声惊叫,以及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陆明时三两下就将沈元思反手按在桌子上,看了眼探头进来看热闹的守卫,无奈地对仍骂骂咧咧的沈元思说道:“我找你有正经事,你也不想招来更多的人看你丢人吧?”
沈元思冷哼了一声,他倒要看看陆明时三更半夜有什么正事。
陆明时将孟如韫给他写的最后一页信递给沈元思,“你帮我看一下这些字印原来的内容。”
沈元思翻了个白眼,“你去问写信人啊,问我做什么?”
“你该不会是做不了吧?”陆明时斜了他一眼。
沈元思一激便起,一把夺过信纸,“去找铅粉和朱砂!”
陆明时吩咐守卫将这两样东西找来,沈元思撸起袖子,将两种粉末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然后用药匙均匀洒在纸面上。
“掌灯。”
陆明时擎着蜡烛靠近他,沈元思一口气将纸上的粉末吹掉,只见粉末的残留处隐约显出了一些字的轮廓。
沈元思仔细辨认道:“君什么……策马回旋……教修平公……佳话……驸马……妾什么……恭贺?”
沈元思放下信纸,一头雾水,“修平公是谁?”
“不是修平公,是修平公主。”陆明时在一旁幽幽答道。
沈元思一愣,既而反应过来,顿时拊掌大笑,幸灾乐祸地指着陆明时道:“陆子夙啊陆子夙,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看来老天也觉得你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陆明时一脸晦气地将信纸拿过去,借着粉末的痕迹将那段被删掉的话又读了一边,已辨认了个七七八八。
读完后,陆明时长叹了一口气,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时运不济。
他才刚到北郡,就被人翻旧账了。
他恨声道:“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刚中进士,朝廷举办的马球比赛我不能不去,那一招不过是临时起意,谁知皇上让我教一群后妃打马球,我哪里知道里面会有修平公主,又哪里知道她竟然真学会了,还到处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