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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孟如韫来时陆明时恰好不在,是正在院里洗衣服的老妪给她开的门。

“请问这里可是陆明时陆大人的宅子?”孟如韫问。

老妪打量着孟如韫,见她气度不凡,说道:“姑娘是修平公主吗?公子不在家,一早就出门去了。”

修平公主?

孟如韫将帏帽掀开,温声道:“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姓孟,我是陆大人的朋友,有急事找他。”

老妪眯着眼仔细瞧她,忽然有些惊异地喃喃道:“您是孟夫人啊……这么多年了,您何时回来的?”

孟如韫脸上的笑微微僵住,望着老妪苍老的脸,她的眼神已有些浑浊,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忽而朝院子里喊道:“老姚!老姚!你快出来看,孟夫人回来了!”

侧厢房的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提着斧头的老头,他正在柴房里码柴,听见老妪的咋呼声后三两步跑出来:“你又咋呼什么,谁来了,别惊着贵客!”

待他走到门前,看见孟如韫,也是微微一惊。

孟如韫垂下眼,同他见礼道:“伯伯好,小女是来拜访陆大人的。”

“小女?您不是孟夫人吗?您……”老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老头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道:“她不是孟夫人,只是长得和孟夫人有点像,别嚷嚷了,回头公子知道又要生气了。”

孟如韫静静听着,她猜测这对老夫妇口中的“孟夫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母亲,江初宛。

这对老夫妇背对着她嘀嘀咕咕的同时,孟如韫对他俩也充满了兴趣,只她此行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前尘故旧,眼下可以先放一放。于是她对老夫妇说道:“小女真的有急事,若陆大人不在,可否让我进去等他?”

老头口气温和地问道:“姑娘可是遇上了什么难处?”

“算是吧。”孟如韫点点头。

老头叹了口气,让开身请她进去,走在前面给她带路,边走边道:“姑娘且放宽心,我家公子看着面冷,却是个心肠软的好人,你若是遇上了坏人,尽管告诉他,他会帮你的。”

孟如韫微微一笑,“老伯说得是。”

老头将她领到正厅,“姑娘且坐一会儿,拙荆马上泡茶来。”

孟如韫在陆明时的住处等了许久,夏日的午后让人昏昏欲睡,她听着庭院里的蝉鸣声几次瞌睡过去,又强打起精神往院子里望,望了十几次才听见门口传来开合声,陆明时终于回来了。

她站起来要迎出去,未料坐久了小腿发麻,脚下一个趔趄,紧接着被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扶住。

“小心。”

陆明时的声音低得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孟如韫抬头看他,发现他脸色十分苍白,一脸疲态,连嘴唇都几乎没有血色。

孟如韫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无妨,等我一会儿,有什么事过会儿再说。”他说着便松开孟如韫往内室走去,他穿了一身黑色的窄袖长袍,孟如韫仍一眼看见他后肩洇出一团更深的颜色。正这时,老妪也端着一盆热水慌慌张张地进了内室,孟如韫坐立难安,也推开门走进去。

陆明时正趴在小榻上,老妪红着眼睛,哆哆嗦嗦地拿剪刀剪他肩头的衣服,孟如韫见状上前道:“阿婆,我来吧,我学过包扎伤口。”

老妪看了孟如韫一眼,又看向陆明时,“公子……”

陆明时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孟如韫接过她手中的剪刀,左手扶着陆明时的后颈,右手将剪刀探入他后颈里,一路剪开至肩膀处,然后将剪下的布料慢慢掀掉。陆明时肩膀上的伤口还在出血,一部分血迹凝固后,将衣服粘在了伤口上。

“阿婆,有白酒吗?”

老妪忙取白酒来。孟如韫将白酒一点点粘在他伤口上,消毒的同时也将粘在皮肤上的布料慢慢扯开,然而有一角衣料钻进了伤口深处,除了硬拽出来别无办法。

孟如韫擦了擦手心的汗,对陆明时道:“等会儿疼,你坚持一下。”

陆明时趴在胳膊上,轻轻“嗯”了一声。

孟如韫将周围能清理的布料和碎皮肉清理干净后,深深呼吸一口气,用剪刀的刃尖轻轻勾起布料的一角。

“别害怕,我不疼。”陆明时低声道。

孟如韫握着剪刀狠狠一拽,将最后残余的布料从他伤口里拽出来,带出一汩殷红的鲜血。陆明时果然一声没吭,但孟如韫用手背贴了贴他的后颈,发现他出了一身冷汗。

她连忙将治疗创伤的药膏小心涂在他伤口上,半柱香后,伤口慢慢止住了血,她这才松了口气,用纱布和干净的棉絮把伤口包扎起来。

孟如韫喉咙里吊着的一口气这才慢慢喘出来,她走到水盆前洗了洗手,濯干净一条帕子,覆在陆明时后颈上,轻轻擦拭他后背的血污和冷汗。

孟如韫问道:“青天白日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看这样子,还是背后伤人。”

陆明时闻言叹了口气,“是我太大意了。”

前些日子,东宫那边不知怎么知晓了有人在查石合铁的案子,这段时间一边派人销毁证据,一边反向暗查是谁准备向东宫发难。

为了押送忠义王世子,陆明时带了十五个精锐银甲卫进京,眼下他只有这几个信得过的人能用,要想在权势滔天的东宫眼皮子底下查案,只能趁猛兽打盹。如今东宫已经警醒,取证分外困难,今日陆明时中了东宫的埋伏,若非他身手好,此刻就不止是挨一刀,而是被人将尸体拖到太子萧道全面前了。

受伤还是小事,可如今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已暴露在东宫眼皮底下,陆明时一时想不到出路,更不愿与孟如韫提起此事,便转移话题道:“听季婆婆说你等了我很久,什么时候来的?”

“辰时末来的。”等了约有三四个时辰。

“没吃午饭?”

孟如韫轻轻摇头,“我不饿。”

陆明时道:“我饿了,陪我一起吃点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被陆明时唤做季婆婆的老妪很快就折腾了一桌菜。她和老姚替陆明时管着家,在吃食上决不肯亏待他,这一桌菜每盘分量都不多,却是四素三荤一汤,道道精致可口。

陆明时伤了右肩,筷子要用左手拿,吃得很慢。孟如韫见他吃得艰难,几次起意想帮他,可是话到嘴边又和饭一起咽了回去。

怎么帮,难不成要喂他吃?孤男寡女,未免太暧昧,万一陆明时逞强不答应,那她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孟如韫偷偷觑了他几次,便装作没注意到收回眼,默默拣着碗里的米饭吃,决定陪他一起吃得慢一点。

这一顿饭又吃了小半个时辰,见陆明时脸色比刚回来时好些了,孟如韫才开始说正事。

“陆大人,北十四郡的兵械是不是大多由钦州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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