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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仁不爱听流言,不代表他听不见,他只是不信不在意,但他不希望他在乎的人听见又在意。

他思来想去,觉得弟弟突然不肯跟自己住了,很可能是因为弟弟大了,懂得了些许人事,听懂了有关他与继后的传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宫里管得尚严,传言流不到明面,但宫外就散漫多了,而楚何总跑去宫外玩,每次都给他带宫外的小玩意儿作礼物。

楚何知道楚仁言之所指,脸色肉眼可见地一黑。

楚仁叹气:“阿何千万别信,母亲待我如亲子,我也把母亲当成亲生母亲一样看待,岂敢不孝,逆人伦之礼?”

待你如亲子个屁,自小受皇室教养的楚何差点口吐芬芳。

还有什么“逆人伦之礼”,在他听来竟莫名十分刺耳,让他更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俩日后别总凑那么近,男女有别,平白落人口实。”

还得靠他从中间隔开,被人说轻狂僭越。

“阿何……”楚仁脸上一白,“你怎的真这样疑我……”

从小到大,只有楚何埋怨哥哥的份儿,何曾被哥哥这样软绵绵地戳心口?楚何也从未见过哥哥气急,若非此时此刻,他恐怕会一直以为,哥哥就是个没脾气的人,任他欺负,还要供他玩乐。

“我、我不是疑你,我……”从来都是被人哄,楚何哪里哄过别人,一时间支支吾吾,干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哥哥,他疑的是他阿娘吧。

“我不会跟阿何抢母亲的,阿何放心好了。”楚仁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来表明态度,然后就下了逐客令。

“哥……”

“你回去吧。”

“……回就回!”楚何气冲冲转身就走,此后整整一个月再未登东宫的门。

与此同时,皇帝生病,虽仍对楚仁处处挑剔,但因为少了楚何的拱火,他对楚仁的责罚也少了许多,还开始放权,让楚仁监国。

皇帝已经年老,而太子正当盛年,大部分臣子都因此向太子靠拢,其余的臣子昔年都奏请过废太子,恐防皇帝一病不起然后驾崩,太子继位后报复而难保富贵,纷纷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想方设法让太子犯错,时常提醒皇帝,太子借监国之机羽翼渐丰,鼓动皇帝重提废太子一事。

于是好景不长,上有皇帝密切监督与猜疑,下有臣子不合作拖延国事,楚仁心力交瘁,这一个月始终未能得空去探望楚何,只能像往常一样不停地派人前去问候。

“回殿下,雍王不知怎的,这段时日摔了寝殿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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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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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腾出一日空闲,楚仁特意去东宫的库房里挑了好多珍宝,然后把自己连同珍宝一起送到了楚何的寝殿。

一开始被弟弟那样怀疑,楚仁确实有点恼,但他一想到,倘若易地而处的话,他恐怕也会不开心,又听说弟弟比自己还要生气,竟然还摔东西,他的注意力就立即偏移了。

得知弟弟没有因此受伤,他长舒一口气,叮嘱了宦官宫人继续好生照顾,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全然忘了不久之前还在难过伤心。

他总觉得,弟弟其实是相信他的,他也问心无愧——自从几年前被父亲打伤了头,昏睡三天苏醒之后,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与继后保持距离了。

几年前那一场悠长而残酷的梦境,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忘记。在梦里,父亲的病情逐年加重,性情也愈发暴戾,他尽情而肆意地多疑,用至高无上的皇权来折磨身边所有人,谁越亲近,就会被折磨得越狠,日日都要侍疾的继后和他首当其冲。

他们朝夕相见又同病相怜,在极端的情境下产生特殊的感情与联结,是有情可原,也是楚仁走向万劫不复的起点。

他绝不能迈出这一步。

他可以死,但他不能失去楚何。

那是给过他纯粹温暖的手指,是多年的欺负别扭与殷勤陪伴,是这个尘世能牵绊住他的唯一,是他的希望。

他怎么舍得跟他发脾气?

结果便总是忍不住就要原谅,有时还会自省是否哪里做得不对不好,楚仁偶尔也觉得自己过于溺爱和卑微,没有点长兄如父的样子,但……阿何还小嘛。

“哥……你怎么来了?”经历了惊诧、不安和委屈,楚何最终选择梗着脖子,继续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你好久没来看我了,那我只好来找你了。”楚仁温然笑着。

楚何直觉自己被哥哥看穿了,一见到哥哥,肚子里就不剩什么气了,只是想让哥哥哄自己。

“你之前送了我许多宫外的小玩意儿,此番我也给你带了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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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哥哥送礼物来,楚何本该高兴的,可听哥哥这么一说,他心里不由得犯嘀咕:从何时起,哥哥待他竟这样客气了,如此礼尚往来,仿佛丝毫不想欠他的。

“近日课业繁重吗,饮食上可有哪里不如意,久不在自己的寝殿居住,是否还习惯,可打算……与我回东宫?”

原来哥哥是来接他回去的?

楚何心中雀跃,双眼却乱眨了几下,躲开了哥哥认真的注视:“……君臣有别,我还是先不去东宫住了。”

“哦……”楚仁难掩失落,却仍是说,“也好。”

“哥……”

见楚何想解释什么,楚仁忙道:“没关系,我明白的。”

楚何立即轻咳了两声,两颊泛起可疑的红晕:“你明白什么?”

“阿何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和秘密了。”

想到某夜望着哥哥的脸睡着,在梦里也见到了哥哥,翌日醒来后裤子竟湿腻了一片,楚何忍不住后退一步,却听哥哥又道:

“雏鸟早晚要单飞,更何况阿何还不是一般的鸟儿,是能直破云霄的苍鹰。且阿何原本就是独居,如今也不过恢复原样而已,自然没什么不可以。”

“……”话都是好话,哥哥也一如既往地迁就自己,可楚何听来就是怎么都不如意。

楚仁这才注意到楚何今日穿的是便装:“……又要出宫?”

“之前跟几个朋友约好,今日要一起打马球。”楚何没想到哥哥会来,还刚好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迎上来。

“那……你去玩吧。看着点时辰,别太晚了。”

“……”明明只要哥哥说一句,楚何就能把聚会推掉,留下来陪哥哥的,现在他不想推了,还乖巧顺从地告别离开,只在临迈出殿门的时候,顿了下脚步,“等我回来。”

本以为今天的休沐即将泡汤的楚仁,闻言脸色一亮:“嗯,我等你回来。”

楚何的马球打得极好,此次却心不在焉,十分不在状态,后来还从马上摔了下来,扯破了衣裳,脸也擦伤了一小块。刚打了一局,他就匆匆告辞回宫了。

寝殿已焕然一新,一看就是被人精心重新布置过,之前因东西被摔而空出来的位置都已补全,换上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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