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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神医世家的继承人,会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留在相府,半点儿事都不去做吗?”

展抒怀挠了挠脸,又坐下来,道:“那就是他在偷偷做事咯。”

“——对,他在偷偷做事。”

霍皖衣凝视展抒怀的眼睛,好似看到人的心底:“他为什么要偷偷做事?他在偷偷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是一个学医的医者才会做的?”

展抒怀顿觉悚然。

一惊:“你的意思是……”

展抒怀道:“他在偷偷对你下毒?”

霍皖衣道:“如果陶公子想要毒死我,那我一定盛情邀请他来此,让我们兄弟同生共死,不负你我兄弟之情。”

展抒怀讪笑道:“我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合上折扇,展抒怀正襟危坐,敛容道:“你认为这件事应该与谢相有关?”

霍皖衣颔首道:“除此之外别无解释。更何况他走之前甚至故意留话,让我知道他虽然回了坪洲,却并非只是回去应对家族事务——他还要查阅医书典籍。为了什么?”

展抒怀道:“你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霍皖衣道:“不用再查他。展兄,我需要你帮我另一个忙。”

展抒怀问:“你又要我做什么?”

霍皖衣眼底映了一片青翠颜色,倒影茶盖花纹,如丝纠缠,如绿雾朦然。

他沉默良久。

淡淡道:“为我找到所有你能找到的医书。”

展抒怀瞪大眼睛。

展抒怀惊道:“你打算弃笔从医?”

“我怎么能是打算弃笔从医呢?”霍皖衣面带笑意,笑意却不进眼底,“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有什么难解的病症,要让这个神医世家的继承人耗费这么多心力。”

展抒怀小声发问:“……那如果是不治之症呢?”

霍皖衣的目光一瞬落来。

好似一柄开锋后磨得极锋利,却头一回出剑的利刃。

让展抒怀的心跳也随着刃光破空的瞬间而停顿。

霍皖衣移开视线,仔细端详窗棂枝影,晴空朗日,最是光明。

而他身处黑暗。

而他仍在地狱。

纵然阳光洒落,他亦会说好冷。

但那又如何呢。

霍皖衣想。

他之所以游荡人间,他之所以还在攀折权势。

都是因为千般万般的不甘心。

良久,霍皖衣轻笑:“就算我死了,谢紫殷也不会死。”

他说。

“我不会让他死。”

作者有话说:

新帝:朕的两位肱骨大臣呀,你们怎么都要死不活的呢?朕的江山要亡啊(泪汪汪)

霍皖衣:我死后可以给你托梦。

谢相:我死后可以诈尸。

新帝:……我真的栓Q

第24章 山高

遥遥山高水长,雁飞南往,马儿嘶鸣,回荡群山褐影之间,泉流无声静处。

——秋意已浓。

霍皖衣躬身退出帝王营帐,转而叫住来往的宫人询问:“谢公子在何处?”

宫人行礼欲答,霍皖衣却越过那低下去的头颅,看见站在人群之中的灼然生辉的谢紫殷。

他眼底含笑,将宫人抛在身后,直直向人群里走去。

他又见到谢紫殷了。

霍皖衣想。

一身锦衣华服的谢家公子,当之无愧的天潢贵胄。

他不见他时,总怀念初见时候。

他见到他时,便满心欢欣。

可又总觉得还差一点、还差一些,他已站在权势中心,却依旧觉得无法伸手触碰到谢紫殷。

是因为自己站得还不够高么?

还是因为谢紫殷站得太高。

高到他无可企及,只能仰望,高到他只能等谢紫殷低头看他。

他不喜欢这样。

可他终究很喜欢谢紫殷,即使这个人在霍皖衣的一生中,是最重要,也最难拥有。

他读过两情相悦。

却很难读长相厮守。

谢紫殷身处人群之中,霍皖衣靠近时,听见的是周围人声鼎沸,交谈言笑,恭维言语。

几位世家公子围聚在谢紫殷周围,笑道:“那我们岂不是要讨个彩头。”

“谁要是第一个猎到鹿,谁就能请谢兄去家中做客?”

“那不行,”一位世家子不服,“有萧兄在这里,谁还能在秋狩上比得过他?要我说,不如选夜里的诗会,谁若得了头筹,谁就能和谢兄秉烛夜谈。”

“你们倒是想得很好。”

霍皖衣的声音从他们耳侧飞入,所有声响便瞬息凝滞。

众人神色讪讪,颇不自在地拱手:“见过霍大人。”

霍皖衣也不在乎他们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谢紫殷的身上。

他看这双多情的眼睛。

看着谢紫殷双眼微眯,浸出隐晦的,好似只有他们才会得知的暧昧笑意。

谢紫殷慢慢唤他:“霍大人好。”

短短四个字,却每个字都砸在霍皖衣的心上。

他与谢紫殷避开人群行出,在山泉池边停下脚步,驻足看叶落水中,转旋流走,飞入远处苍穹。

谢紫殷问他:“霍大人寻我有事?”

霍皖衣漂亮的双眼光彩熠熠,他眼底折映万千水色,泉流飞波。

他顿了顿,才侧头看向谢紫殷:“找你就是一等一的大事。”

他们的距离其实十分的近。

他偏头看过来,谢紫殷便能看到他眼底清光,琉璃晖影。

然而谢紫殷仅仅只看了一眼。

谢紫殷垂着眼帘,目光停在他的唇上。

谢紫殷笑道:“那我换一个问法……霍大人,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霍皖衣道:“我想你。”

谢紫殷道:“天底下很多人都会想我。”

“但是你想我,”谢紫殷轻飘飘继续,“我十分高兴。”

折下的树叶笼出一片树荫,一叶红枫跌转,静静落在来时的小路上。

谢紫殷向他凑近些许,在粼粼波光映衬之下吻住了他。

他们因为一个吻而意乱情迷,因为太年轻。

年轻到有一个吻,就以为有永远。

临别之前,霍皖衣叫住谢紫殷,道:“我能否请谢公子教我写字?”

谢紫殷盈盈笑道:“霍大人的字迹难道不美?”

霍皖衣道:“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自然要取长补短,学无止境。谢公子以为呢?”

于是谢紫殷又向他走近。

那只会执笔写字作画的手,能抚琴鸣筝的手,一旦用来抚摸他的肌肤,就教他心动。

谢紫殷垂眸看他,指腹摩挲着白皙的脸颊,轻声道:“世上怎么没有十全十美?我眼前的霍皖衣,就是十全十美的。”

“不过你想要见我,我亦时时刻刻想见你。霍大人,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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