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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总是带着几分痴迷,他笑意盈盈:“再厉害的人物,也要对着帝王低头,你现在是风光得很,也难保事情做多了,不会变成我这样的下场。”
谢紫殷垂下眼帘来看他。
“我如果是和你一样的下场……”谢紫殷低声发问,“那你真正的下场,岂不是会比我更难堪?”
霍皖衣眨了下眼睛,错开谢紫殷的注视,慢声道:“我在说你的明日,或许就是我的今日。”
他落下话音,谢紫殷已撑着手臂向他倾身靠近。
罩在上方的身影颀长,几乎让霍皖衣看不清其余景物,眼里只容纳得下半敞衣衫之后的风光。
“而我在说……如果你的今日便是我的明日,”下颌被骤然紧掐,痛得他呼吸一瞬滞停了,也无可挣扎,“那你的明日,只会变得比今日更难堪。”
霍皖衣被这挟制的力道刺得眼眶发红,他深吸了口气,短促的喘息,却还是不知道什么是惧怕一样随性:“看来谢相很信任现在的陛下。”
谢紫殷收了几分力道,转而从腰腹穿过将他搂进怀中,两方心跳相贴,倒让谁都听不到那些心跳,唯有弥漫的香气氤氲满室,帷帐震颤着抖落下两绺流苏。
霍皖衣是真的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他声音哑得厉害,又好像不知道什么叫退让,反而一再发问:“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谢紫殷餍足一场,心情又好了几分,闻言淡笑着应了:“你说得很对。”
他乱成泼墨的长发被谢紫殷绾在指间,顿了顿,谢紫殷继续道:“你帮先帝做了这么多事情,唯独在这改朝易代的时候,你没帮上半分的忙。先帝可谓是吐丝自缚,退无可退。他驾崩之时,你还在为他除去所谓的逆臣。”
谢紫殷贴在他耳边轻笑:“你猜,先帝是如何驾崩的?”
这数年来,霍皖衣为先帝做过的阴私险事不计其数。
纵然谢紫殷只是稍微透出那么一两句话来,他也能轻易窥探出其中的真相。
——新帝如何登基。
——先帝为何驾崩。
这真相既不让他意外,也不是早有预料,霍皖衣怔了片晌,道:“看来与其说你相信现在的皇帝,不如说他更相信你。”
——“他敢亲手弑君,你还能这样面不改色担下这份从龙之功,谢相大人,以我之见,你与陛下不是亲兄弟,也要胜似亲兄弟了,左右双相,你占其中之一,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然而就算如此又能怎样呢?霍皖衣抬手抚在谢紫殷的胸膛上:“而我,杀过很多亲兄弟,也杀过很多胜过亲兄弟的兄弟……谢相,与我这样的人同床共枕,异梦而处,午夜梦回不会觉得可怕吗?”
谢紫殷拂开他抚来的手指,眉眼间不见半分阴霾,反而一如往昔温柔,风姿清隽:“我已经死过一次,还需要怕什么?”
霍皖衣张口欲答,谢紫殷又道:“你不如和我说一说另一件事。”
“什么事?”霍皖衣问。
谢紫殷坐起身,懒懒靠在床前,道:“听闻传旨的公公说,你故意激怒看守你的狱卒,想要一死了之。”
霍皖衣怔了怔,漫不经心地笑出声来:“怎么能说是我想一死了之呢?我要是能活着,怎样也不愿意死,我霍皖衣从小到大都惜命得很——可陛下迟迟不肯赐我死罪,也不见有人来劫狱救我,以我的名声,未被什么绝世高手潜进天牢取走性命,已经是幸运。”
“我不是想一死了之,只是他说话不好听,我不喜欢。我也学不会忍气吞声,反正也要死了,还不许我过过嘴瘾?”
谢紫殷道:“我第一次听人将找死二字说得这样复杂。”
霍皖衣道:“我不是找死,是没办法活下去了,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你找乐子的方式也算别具一格,”谢紫殷垂眸看他,指尖落在他艳丽姣好的脸庞上,“若他的匕首划的不是你的皮肉,而是你的脸……那就太可惜了。”
霍皖衣的下颌还留着青紫的指印,颜容显衬出难得的脆弱,他笑得浅,闻言追问:“那要是他们去得晚了,匕首是划破了我的脸——谢相大人还打算娶我么?”
谢紫殷讶然:“你怎么还会问这种天真的问题?你若没了这张脸,我何止不会娶你。”
“我会还你一十八剑,把你丢进河里,亲自、亲手,杀了你。”
霍皖衣也不觉受伤,反而笑得更深:“谢相好无情啊。”
谢紫殷不应他,又问:“天牢无人对你用刑,为何传话的人同我说,你满身血迹?”
“谢相大人……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
霍皖衣叹息着回答:“我自己对自己用刑不够吗?人总要想些事情来做,我折磨折磨自己,难道还会犯什么王法?”
谢紫殷道:“霍皖衣,看你的样子,若我不来救你出去,陛下迟迟不发诏赐死,你也是能自己玩死自己的。”
这话说得很是。
霍皖衣脸上笑意盈盈,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窝进谢紫殷的怀里。
他枕着这陌生又熟悉的怀抱,视线凝在谢紫殷凸起的指骨上。
“现在不一样了,夫君,”他像是一心求死又十分惜命的疯子,“我玩不死我自己,只有你才能把我玩得没命。”
话音几乎是将将落下,帘帐就已经被扯散开来。
烛火燃尽,天光盛极。
霍皖衣并不知晓自己做了桩打破规矩的坏事。
站在门外的少年紧握着腰间的玉佩,抿着唇,听着屋中还未罢停的声响,扯出个很不自然的笑容:“谢相今日不上朝吗?”
为了衬应喜事着了身粉衣的侍女犹豫片晌,轻声回答:“陶公子,谢相今日告假。”
陶明逐点了点头,心中晦涩,勉强道:“我还未见过谢相迎娶的新夫人。”
解愁眉头微蹙,低首道:“公子不若晚些时候再来?现下就算是等,也是等到有空闲了才能相见。”
陶明逐道:“也好。”
他不甘心地往解愁身后望去,像是要透过这紧闭的房门看到里面一样。
“代我向谢相问一句好。陛下登基之前,他也是难得留在府里,现在事情尘埃落定了,我想和他再叙叙旧。”
末了,陶明逐临走前又道:“新夫人未必就是整个相府的主人,以他现在的身份,不说在这府里,哪怕是在平民百姓之家,也轮不到他做主说话。解愁姐姐,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解愁不知听没听进这句,只是依旧垂首:“陶公子慢行。”
作者有话说:
把谢相很行打在公屏上。
浅走个宅斗打脸支线,嘿嘿。
第3章 游鱼
繁花缀枝,阳光正合适,一池游鱼摆着尾巴来回逡巡,间或仰起头来,咬一口新洒下的饵食,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