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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种爱比起权势、地位、名利,比起帝王的恩宠,赏赐所带来的尊严而言,微不足道。
他还记得当初走马观花,盛京的繁华也配衬不了谢紫殷的美好。
世人都爱侠客、诗人,而谢紫殷让无数文人为之心折。
霍皖衣那时也不过十八岁。
——可他已经是帝王的武器,帝王的心腹,一把出鞘必要见血的利刃。
他们很短暂的,在初春、盛夏,仲秋,许诺过毫不作数的生生世世。
谈一辈子尚且天真。
更何况海枯石烂?
永永远远这种话,霍皖衣觉得自己是不会相信的。
他迷恋谢紫殷的完美,享受和谢紫殷相处的每个刹那。
但快乐总有极限。
而霍皖衣更是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小人。
他心狠手辣,他卑鄙歹毒,他能为了权势名利做无数人神共愤的恶事,并且至死不悔。
爱过的又能在心底占多少分量。
至少霍皖衣认为自己绝不会因为谢紫殷而感觉痛苦。
只是痛苦这种事情在不痛时并不让人感觉到痛。
它唯有真真切切开始痛了,才让人意识到这是会痛的。
霍皖衣刺了谢紫殷整整九剑。
他在谢紫殷失踪的第九日终于开始痛苦。
但他不懂得后悔,也不需要后悔,只需要让时间将痛苦敉平。
他依旧是帝王最锋利的刀剑。
能够悍不畏死,能够犯尽罪孽,更能将刺过谢紫殷九剑的事情当作一桩功绩。
他是带着让谢紫殷死的决心刺下的那九剑。
——谢紫殷不该活着,如果还活着。
那也该是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魔鬼,是誓要报仇雪恨的仇人。
而不再是谢紫殷了。
盖着的红绸忽然一动。
霍皖衣醒过神来,眼珠随着盖头被揭开的寸寸变化而动。
然后他看到了谢紫殷。
在煌煌烛灯里,阴影落于肩侧颈腕,光亮所照耀之处,大红色的喜服衬得谢紫殷眉间朱砂熠熠生辉。
而他下意识去看谢紫殷的手。
掀开这块盖头的,是一柄开了两指宽长的折扇,一角鸢尾花欲开未开,跃然纸上。
谢紫殷随着他的目光垂下了眼帘。
“这是一把新扇子。”谢紫殷无需他问,已经先给了答案。
霍皖衣睫羽发颤,他抬头凝视谢紫殷一如那年初春的脸。
漂亮极了。
让他想起世间许多美好的字词,而他又曾亲手将之摧毁。
他见过无比狼狈的谢紫殷。
有着要这个人死得彻底的险恶用心。
可很快,他又意识到这已不是当初了。
谢紫殷同他斟了杯酒,示意他饮下。
酒樽交错时,霍皖衣有那么一瞬是恍惚的。
他也有和谢紫殷饮下合卺酒的时候。
——是美梦噩梦都无法梦到的。
谢紫殷放下酒樽,手指抚在他的颊侧,温热得好似这个人——没有被丢入过隆冬时节的冰河。
然后他的脖颈被这只手牢牢嵌住。
谢紫殷紧扼住他的喉咙,像握着他苟延残喘、摇摇欲坠的性命。
霍皖衣被迫弓身,胸腹里翻江倒海般窒息。
他浑噩恍惚。
却还是听到谢紫殷在他耳边轻笑:“……霍皖衣,你的命,被我抓住了。”
作者有话说:
叭叭叭写狗血,谁能相信这居然是一瞬间的灵感呢,叭叭叭叭继续写。
喜欢写一些美人搞美人的刺激剧情。
提示:攻受以前的事情和先帝有很大关系,所以不影响他们HE。攻以前良善现在坏种,受从头到尾都是坏种,绝不洗白。
关于设定:全架空所以不需要考据,所有相关都是瞎编。
最后:收藏!收藏!收藏鸭!!开坑太多,我先磕头谢罪。
第2章 异梦
深红色的帷帐摇了一夜。
天光蒙蒙时,谢紫殷敞着衣衫从榻上起身,撩开床帐走了下来。
红烛还未得燃尽,依旧含光摇曳,烛芯绯红。
床帐撩起后的景色凌乱不堪,霍皖衣枕着绣满金丝作衬的棉被,未被遮掩的肌肤几无完好,好似落于天牢的那段时日,真的受过许多难以言说的酷刑。
也许是觉得撩开的床帐吹来的风有些让人发冷,霍皖衣指尖微颤,纤密的睫羽抬起,幽深无光的眼睛缓缓睁开了,视线无意识地移转,最终还是落在了谢紫殷的背影上。
“……谢紫殷,你拿我的命捏在手里,就是为了叫我立刻死在这里么?”
他声音发哑,压低的声音仍是缱绻勾人的,如同他秾艳的眉目,受过一夜风雨摧折,也还是光彩夺目的。
谢紫殷执着一支线香转过身来,胸膛被霜白的里衣半遮半掩着,干干净净,毫无瑕疵。
待走得近了,谢紫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间朱砂灼眼得很:“要是我做的事能让你立时就死了,那便是你霍皖衣命该如此,与我何干。”
霍皖衣似有若无地看他眉间,侧首发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谢相大人当真要用这种手段取我的命——看来是我浅薄了。”
谢紫殷不接他这番话,挽起床帐靠坐在旁,借着未尽的烛火点燃线香。
霍皖衣便又问:“你怎么身上干干净净的?这一夜我都要死了,你看着却很精神。”
线香新出的灰被抖落在香炉里,谢紫殷淡淡道:“你只知说痛,哪儿来的力气还手。”
“你不知道怜香惜玉,”霍皖衣似笑非笑地接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谢相大人,你把我当仇人对待,是不是太不讲道理?”
谢紫殷反问:“不做仇人,你和我还能做哪种人?”
霍皖衣一顿。
他抬眼凝望着谢紫殷笼在烛光里的如玉侧脸,片晌方道:“也是,我和谢相,只能做不死不休的人。”
谢紫殷不置可否,顺手将线香插回熏香炉中,不过是短短片刻,白烟飞空,袅袅而上。
一时静默 ,天光渐盛。
霍皖衣道:“我还未问你,新帝怎么舍得让你迎娶我这样的罪人?”
他说起这件事时忽而想笑,语调里都带着几分熟悉的恶意,“难道谢相大人功高震主,不得不选个自断后路的法子,只为了消解新帝的疑心,避避这风头……”
然而他再多的恶意于谢紫殷来说都似寻常。
他说得多,谢紫殷也不过赏他一眼,再多便无,谢紫殷只从容反问:“你说呢?”
“我说……你要娶我,既是想折磨我,也是想向新帝投诚。毕竟谢相大人站得太高了……明明是被我刺了九剑丢进河里,连命都没有了的人。如今一活过来,居然就成了高高在上的谢相。”
霍皖衣望向谢紫殷时的神情难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