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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淘气,却又比同龄人早熟聪慧。读书时连跳两级,人生顺风顺水,只是没个定性,吊儿郎当地一年换一种爱好,博士才读了第一年就申请休学,几年间瞎折腾些什么连家里人都不清楚。
可毕竟家教和学历放在那里,所以从陆郡自己的角度看,只觉得这人心性浮躁跳脱,思维天马行空,本质总坏不到哪里。
然而聂衔华在电话中满口跑火车的那套投资话术还是完全暴露了他的缺点——
自视甚高,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项目从头到尾又假又空。
这种模式的谈话陆郡实在经历过太多了。
所以问清楚后,要论单独见面,谈的又不是私事,他压根不感兴趣。
再退一步的话,想约他私人工作时间,抛去跟聂斐然的联系,总归差点意思,况且以聂衔华的身份想要拉他的投资,多少还不够格,他也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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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婉拒后,聂衔华不死心,等再联系上时,陆郡在电话里挺客气地回,"衔华,好意心领了,咖啡就不喝了,约吃饭什么的家里我说了不算,你问然然吧。"
意思摆得很明显——
他不乐意绕过聂斐然跟聂衔华谈亲戚关系之外的事。
而这通电话后,聂衔华倒也知趣,后续没有穷追不舍。
陆郡以为这就完了。
直到某次工作聚会,人不多,三五个圈子里的知根知底的熟脸,酒过三巡,不知谁起的头,说起聂衔华还在锲而不舍地找机会融资的事,当饭后谈资讲,笑他心里没数。
原来只是换了努力方向。
陆郡从没把聂衔华当回事,倒不至于为他打抱不平,也不关心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一笑而过,但又觉得从旁人嘴里听那几句话莫名刺耳。
因为再怎么样,虽然聂衔华私下的走动没有打着他的旗号,但总归有知道他们这层关系的人,本质丢的还是聂斐然的脸罢了。
那时他和聂斐然刚结婚不久,正是蜜里调油,要是聂斐然要知道一起长大的家人背后给他掉链子,变成这副嘴脸,大概要伤心一阵。
所以陆郡稍加衡量,出于保护的心态,松了口,私下见了一次聂衔华。
那时他的想法还很单纯:只是要钱的话,他无所谓破费,只要事情能止步于钱,而聂衔华能安分下来。
就这么断断续续地往来,直到年初,聂斐然陪他回G国出差时,见到阳霖,连阳霖都提醒他聂衔华那个项目不靠谱,他却左耳进右耳出,只担心险些被聂斐然下楼时顺耳听去。
长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生意场上的各种糟烂事从小耳濡目染,所以聂衔华这种急功近利的项目,他顺带听了一耳朵,企划书都不愿意接就知道,纸糊似的,不可能做得长久,也不必期待回报。
哪里会需要旁人反复叨念。
但那段时间正值他的情绪低谷,一颗心飘摇不定,患得患失地不知怎么修复感情里出现的裂痕。
很多个夜晚,明明睡前做了爱,两个人都餍足,而事后聂斐然也确确实实乖顺地躺在他怀里,他却时常惶惶不安,闭上眼再睁开,怀疑都是转瞬即逝的假象。
焦虑得不到正确的释放,最后就推着他从别的地方寻求寄托,回头看,虽然出发点是因为爱护聂斐然,可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自己的私欲和金钱搅合在一起,而对聂衔华的投资也早已随着他坍缩的安全感变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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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聂衔华怎么也没想到,甚至到最后也没搞明白,为什么陆郡变得越来越大方,甚至到了远超出他的一开始心理预期的程度。
他并非法盲,中途当然也有后怕的时候,他想过要停下,但后期和陆郡沟通时,对方从来不问进度和收益,像个有求必应的提款机,给他投的钱每次都在增加。
毋容置疑,人性其实是很难经得起金钱考验的,赌徒心理作祟,加上合伙人鼓吹,聂衔华总觉得自己再搏一把就可以逆风翻盘,所以靠着这股稳定的资金输送,垂死挣扎到了最后。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很讽刺的是,参与这件事的人从始至终各自怀有不同目的。
最后这一次,不知是口子大到收不住,还是聂衔华良心发现,并未第一时间告知他面临的窘境,所以陆郡都还没来得及出手,事情已经不可控地闹开了。
一周前,聂衔华最后给他发了一串消息,字里行间全是恐惧和绝望,先说了合伙人跑路,又说家里好像知道了,之后就再无音讯。
所以那时陆郡就开始思索,思索该用怎样的言语和借口做幌子,才可以让自己从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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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斐然找到他那个下午,他感到危机已经在眼前,虽然还拿不准聂斐然知道多少,却已经提前开始不安。
他最怕的,是一见面聂斐然直接跟他开口提分手。
聂斐然做得出来,他早已领教过一次。
所以他尽可能拖延,拖到再也躲不过才出现,摆出一无所知的姿态。
除了他自己,谁都别想审判他为了爱情做出的挣扎。
等推开休息室的门时,聂斐然已经把所有书面记录收回随身的包里,两人无言地对视。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虽然开口第一句话就令陆郡汗颜,但万幸,聂斐然看向他时没有埋怨和愤怒,甚至之后并没有提到钱以外的事,这让他捏了把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敢大胆猜测聂衔华没有把细节抖出来。
他以为天衣无缝,装也装出这两个月间阴晴不定易燃易爆炸的老样子,还妄想延续早晨聂斐然对他千依百顺的状态。
他顺理成章地问发生什么事,当然,聂斐然只是告诉了他一个他一周前就知道的事实。
于是接下去的十分钟,大山一般压在聂斐然肩上的东西,落在他这里,变成可以轻描淡写揭过的一句话——
"赔就赔了,你让大伯他们别挂心上,及时止损也好,还缺多少我给衔华补上,以后你觉得不合适的话我不会给他投了。"
多么善解人意的回答,简直四两拨千斤,好像聂斐然不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都不行。
而聂斐然发现,要是陆郡以这种方式混淆问题焦点,往不同方向引导事情的走向,尤其还以受害者自居的话,自己确实拿他没办法。
陆郡精于此道,懂得怎么利用他的软肋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为我认为,我感觉,我记得,诸如此类的主观推断,统统不是可以质疑一个人动机的靠谱理由。
但他还是忍不住揪住一点:"你给他补?陆郡,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知不知道他再做下去的话已经不仅限于违法,是犯罪。"
陆郡却严肃道,"我不知道,企划是交给团队审核的,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