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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

以朋友的身份爱一个人多难呢?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她知道,他不想再迎来第二个六年。

两分钟后,苏弥说:你先收回去,轮到你讲的时候你再讲。

谢潇言:?

苏弥:随便的要死,没有你这样告白的。

幸而说完,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花照样开,雨照样下,天空照样澄澈,没有让他陷入一败涂地的黑暗。她也没有从他的身边消失,没有说讨厌,没说要远离,反而是怪他讲得太草率。

而再久远一点,更消极的可能,谢潇言暂时没有去考虑了。

总之,他没有被拒绝。

谢潇言出门的时候,外面在打雷。

这场秋雨下了很久。

他开车去了简潮订的大排档。

简潮在阳城工作也有好些年了,他像东道主,带谢潇言下馆子。谢潇言跟他在一块儿有着被照顾的松弛感,他静坐在尘嚣中,吸睛无比,低眉抬眼之间,感觉有不少视线缠在他身上,谢潇言一抬头,那些似是而非的打量又收敛到了一旁。

简潮也挺帅的,他拎了两瓶啤酒过来坐下后,就有个长得很俏皮的小姑娘过来问他要联系方式。

谢潇言架着腿坐另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人在空窗期,对桃花自然就来者不拒了,简潮连人长相都没看清,就大方地拿出手机。

等对面人互通了微信,谢潇言戏谑的话还没讲出口,简潮已经盯着屏幕上的寒暄“啧”了一声,“妈的,居然是来要你微信的。”

谢潇言挑眉:“我?”

简潮给他展示聊天记录:“说你看起来不好接近,问我能不能推给她。”

谢潇言没看,哂笑了下,摸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怎么回事儿,看来哥这钻还是不够大啊。这点儿桃花都挡不住。”

简潮也瞅过去,见他戒指上还垫了东西,一副没眼看的样子:“我说你俩都结婚这么久了,戒指就不能换个适合的吗?你老婆不是挺疼你,又是给你剥蟹,又是接你下班,换个戒指分分钟的事儿呗,这么勉强?”

谢潇言抱起手臂,没再给他看戒指的机会,散漫地答:“我就乐意戴,碍你什么事儿了?老婆多辛苦啊,不烦她。”

“……”简潮闷闷笑着摇头。

早上苏弥提起那一枚十字架,谢潇言便一路心情沉沉坠坠。

想起许多往事,他憋不住,告诉简潮:“她知道了,我在青图港出事那回。”

“你和她说的?”

“说过一次,她在梵城碰到了Lee。神不神奇?”

谢潇言说着,略显苦涩地笑了下。

简潮会知道,是因为Lee把谢潇言救回去第二天,正好他去梵城找谢潇言,俩人本来约着去登山,又听说人出事,他赶忙开着车去了郊外医院,把谢潇言接回去。

那一年,梵城遇到罕见暴风雪。

谢潇言现在?????已经不记得,他当时走的路线,不记得车子是什么缘故抛锚,也忘了出事的时间,以及在雪地里躺了多久。那时多大呢?十八岁,很多很多的细节早就在各种生命经历里褪了色,被挤出了记忆的容器。

他唯一记得的是,他终于在来回辗转中,幸运地在雪地里找到了她送的十字架,在极寒到极热的诡异感知里,他躺在雪里,走不动了。

厚重的雪覆在他的睫毛和额发上,谢潇言听见了死神的邀请。

他握着那枚十字架,放在心口,用手掌扣着。

是她说的——“如果某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就把它握在手心里喊我的名字,再睁开,我就会出现。”

谢潇言心里在想:苏弥,我好冷。你来接我好不好?我好想回家。

可是他舍不得,喊不出口。

舍不得她来这么远的地方见他。千里迢迢的,她要怎么来找他呢?

怎么办啊苏弥……

总听说,人在死前,会看到人生的走马灯。

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的身体好像被烈火烧灼。在腾腾的热气里,谢潇言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他坐在桌前,脚尖都够不着地面,轻轻晃动着,学着无聊的拼音。

教他学中文的人,是他的继母容栀。

他呆滞地念着a、b、c、d,忽而听见大提琴的声音,谢潇言看了眼那扇不近不远的窗,他问容栀:“How to say I love you in Chinese?”(我爱你用中文怎么说?)

“我爱你。”

“wo、aini?”

“yes,我爱你。”

“her name?”(她的名字呢?)

容栀问是谁。

他在纸上画了一把琴。

容栀笑起来,告诉他:“苏弥。”

“su-mi。”他在口中咀嚼了几遍这两个音节。

“苏弥,我爱你。”

“苏弥,我爱你。”

谢潇言看着走马灯的那一面,是七岁的他推开椅子,然后飞奔下楼,嘴里念念有词:“苏弥,我爱你。苏弥,我爱你……”

生怕下一秒就会忘了。

他就这么念了一路,脚步跌撞着,下楼。

“苏弥,我爱你。”

跑过羽毛球场。

“苏弥,我爱你。”

终于,敲响了她的家门。

开门的人站在光里,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头发被妈妈扎成精致的小辫,一脸懵圈地盯着他。

他气喘吁吁地告诉她:“苏弥,我爱你。”

——听见了吗?

不是“其实还挺喜欢的”。

是我爱你,我很爱你。

这么多年,风霜雨雪,落子无悔。

我从来没有停止爱你。

后来,Lee把谢潇言送去医院,听到的就是这一句,他对清醒过来的谢潇言说,你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话。谁是苏弥?

谢潇言想说,是暗恋的人,可是他能听得懂暗恋这个词的意思吗?secret love?可是他不想这样说,既然是在secret的地方,他自作主张地撒谎:my love。

是我的爱人。

是他的爱人让他强撑住最后的意志。

从死神手里把他拉扯回来的,是那个7岁的女孩,是想让她听见这句话的毅力。

谢潇言是这样硬生生地挺了过去。

在他大雾弥漫的童年与青春里,她是唯一的色彩。

在让他命若悬丝的雪地中,她是他身体里最后一片留有余温的骨骼。

他守着她捡来的十字架,度过了两千个日夜。如果注定爱而不得,怀念一生一世,也是一生一世。没有人听到他的心底诺言,他也要为自己履行。

那一次事故之后,谢潇言的心态又更上一层楼。

“快乐就好。我已经掌握了快乐的精髓。及时行乐,知足常乐。”

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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