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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长辈对他这样好过。
“那怎么两个人脸色都这样差?来姑姑屋里坐坐,喝杯药茶,暖暖身子。”
“不必了,我和拙玉有话要说,姑姑先回罢。”
文濯兰看向苏拙玉,苏拙玉偏开视线,不敢和她对视。
她的眼眸太温柔太担忧了,苏拙玉觉得喉咙发苦,鼻尖一酸,差点就要掉下眼泪。
事已至此,他已经接受了所有的不幸,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委屈,他不难受。
“那我让膳房备些吃食,等会儿让阿昭给你们送来?”
她故意提起阿昭,目的很明显,只是想安抚文卿的情绪。
他的情况看起来太差了。
“殿下也在吗?”苏拙玉脸更白了,双手攥紧绣着九机塔占星暗纹的衣袖,神色有些惊慌。
“不……让阿昭去姑姑你屋里坐坐,暂时别靠近正房。”
文濯兰虽然不太明白,却还是点了点头,轻轻拍拍苏拙玉的肩膀,随后走到文卿身边,微微俯身,和他目光持平。
“晏清,无论发生什么事,三思而后行。”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是第一权臣,也是众矢之的,更要如履薄冰。”
苏拙玉跟着点头,文卿却默不作声,目光越过文濯兰落到苏拙玉那张总是谨小慎微的脸上,他这是第一次后悔将苏拙玉拉入自己的阵营,明明是想要从公仪峻手中救出他,最后却把他推进了另一个火坑。
“……我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走到今日,若是连身边最亲近的朋友都保护不了,这一切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苏拙玉怔了怔,湿润的长睫轻眨,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不只是晏清想要保护我,我也想保护晏清……我不后悔……反、反而很高兴……我帮到了你的忙,对吗?”
“……”
文卿别开眼,双手扶额,咬紧牙关,忍着不让眼泪涌出来。一股巨大的负罪感压在他的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眼泪最后还是留不住,但从赤红双眸中争先恐后涌出的并不是透明湿咸的泪珠,而是淋漓腥苦的鲜血。
“晏清!!”
文卿在天旋地转中恍惚记起自己呕了一口血,他没有彻底晕过去,他放心不下苏珉,那样傻的人,甚至不知道那事过后要先清洗身体,否则会腹痛,会生病。
“拙玉……让春阳备些热水……沐浴后好好睡一觉……”
“别再作践自己了……没有人配得上你做这样的牺牲……”
“尤其是我……文卿……”
——
母蛊的波动几乎是瞬间就传达到了子蛊的身上,春浦疼得满地打滚,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蜷缩着在床角发抖。
满殿的宫人跪地不起,其中一些默默收拾着地上被打碎的花瓶和碗碟瓷片,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命如蝼蚁的侍从了,他的骨骼被打碎重整,双腿被废去,被灌下不知多少汤药,病恹恹的,右眼眼皮上的朱砂痣昳丽明艳,整张脸和中书令至少七分相似,被娇养在东宫南殿椒房里,连太子妃都不敢来招惹,每天只用做一件事,那就是讨太子公仪峻欢心。
但如今支撑他活下去的,不是在东宫享用的荣华富贵和无上尊宠,而是对文卿的怨恨。
他成为了文卿的影子,被折磨成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的双腿是被生生打断的,他在东宫受辱受苦,文卿那贱人和戾王那野种却不知在哪逍遥快活。
如果说他曾经还心存侥幸,期待着哪天戴罪立功,文卿能网开一面重新将他接回状元府,主仆和好如初,那么他现在就只盼望着有朝一日公仪峻能和文卿双双暴毙!
但那样他也会死!
该死的蛊毒!
“呃啊……”
“卿卿!”
公仪峻从御书房赶回来,蟒袍一拂,大步从列跪的下人中走过,坐到金床旁边,将蜷缩着发抖的春浦搂进怀里。
春浦本来就疼得要命,被他没轻没重地一搂,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
“卿卿别怕,本宫带来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定不会让你有任何意外。”
“殿下……”春浦强忍着恐惧,软若无骨地贴近他的胸膛。
“还不快过来!”公仪峻回头怒斥不远处新上任的太医。
陆仁安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垂眸走上前去,跪在床边打开药箱,拿出悬丝诊脉的细线,俯身仔细地听春浦的脉象。
“这……”陆仁安蹙起了眉。
春浦额边冷汗直冒,心脏砰砰直跳,没人知道他正在冒多大的风险。
子蛊反应如此剧烈,上次还是在戾王归京的时候,那时文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听说极其凶险,那么这次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母蛊式微,子蛊便更容易摆脱控制,只要公仪峻这边不对他起疑心,他便能对文卿反戈一击!
“若下官没有诊断错的话……小主应该是中了苗疆的蛊毒。”
公仪峻皱眉:“你说什么?”
“微臣对苗疆巫蛊略有涉猎,虽并不精通,大致也能摸索出一些解法。”陆仁安收起细线,起身时不经意瞥见了太子怀中的病美人,香汗淋漓,肤白貌美,那颗朱砂痣红得恰到好处,病容更是惹人怜爱。
只是……略微有些眼熟。
“接着说。”
“此蛊名为兰心蛊,一般用来牵制眼线,一旦子蛊宿主背叛母蛊宿主,子蛊便会瞬间发作,使宿主丧命。”
“殿下……”春浦泫然欲泣,苍白的嘴唇咬紧,“这是何物啊……好可怕……”
公仪峻看着怀里的美人,心下生疑,却抵不住这张酷似文卿的脸做出如此惹人心疼的神情,当即抱紧春浦吻了下去,丝毫不顾及一旁的陆太医。
“这世上真有所谓的巫蛊之术?”
“回殿下,天下巫蛊分为三派,正统为南疆巫蛊,尤擅蛊毒,支脉为北疆巫蛊,尤擅巫术,而苗疆算是异类,巫蛊并修,且秘术极多,每个巫蛊师都有几门独创巫术和蛊毒,这位小主体内种下的兰心蛊便是扬州绮玉楼濯兰姑娘的独门秘术,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京城。 ”
公仪峻眯了眯眸,不知信了几分。
这陆仁安是太医令极力引荐进太医院的江湖郎中,走的是野路子,却在王公贵族中间倍受推崇,公仪峻也是听了他的好名声,才带回宫给春浦诊治。
若他所言非虚……
“陆太医可知这蛊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恕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无法判断。”
“殿下……怪不得奴近日总觉得夜里睡不着,冷得紧,心口也慌得不行……”春浦双手牵住公仪峻的手,将他的手覆在自己心口,“殿下……你摸摸,奴是不是病了?”
公仪峻不是太医,当然摸不出什么名堂,可他却很享受春浦的迎合跟讨好,这样的娇憨媚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