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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卿见她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与平时喝的清酒不同,这酒太辛辣了,酒滓似乎也没有过滤,入喉很是苦涩,而后慢慢回甘。

文卿忍不住咳了两声,身体慢慢热了起来。

文念恩有些担心,文濯兰见状却大笑起来,托着脑袋问:“你可知这酒是从哪儿来的?”

文卿疑惑地望向文濯兰,随后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其貌不扬的酒壶。

“不是京城的酒……?”

“猜对了!”

文濯兰笑着,给文卿继续满上:“阿昭让人从塞北捎回来的,当地的内服药酒,喝了强身健体的,孟如英说阿昭在信中写了给你一半,我便沾光喝两杯了。”

文卿有些恍惚:“阿昭……”

“还有,阿昭没打败仗,那驿兵在觐见崇明帝之前先去见过太子,战败的消息也是太子派人四处散布的。”

文卿蓦地冷了脸。

“还有,阿昭在信里说了很想你呢。”

“……什么?”

文濯兰耐心地重复一遍,顺口添油加醋道:“阿昭说他很想你,特别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不知是酒意上来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原本冷冰冰的一张脸倏然红了,文濯兰还没见过文卿脸红,阿昭小时候亲口对着文卿撒娇的时候更亲昵的话也说过,也没见他这般。

文濯兰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文卿以为自己被戏弄了,连忙沉了脸:“阿昭怎么可能在给淑妃的信中说这些,姑姑!”

“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去问孟如英。”

这种事,文卿怎么可能亲自去问。

“阿昭很争气呢,听说取下了乌桓大将挞楼的首级,把辛夷安安稳稳地护送回烽火城了。”

“总觉得前不久还是跟在身边玩铃铛鼓的小孩子,如今已经穿上铁甲,立下战功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晏清,你当为他高兴才是,假以时日,你的骄傲将会成为大夏的荣耀,为边境带来珍贵的和平。”

——

次日,文卿以边境流民问题积重难返为由,上书请求崇明帝颁布募捐令,朝堂上文党官员纷纷下跪请旨,却遭到太子党的一致反对。

“大夏和乌桓战事已经几十年了,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如今国库空虚,百姓更应该体谅朝廷的难处才是啊。”

“是啊,朝廷每年也有拨款,募捐令要等遇到流年天灾时才能颁布,若是因此开了先例,反而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文卿淡淡抬眸,和说这话的官员对视一眼,对方却很快瞥开了视线。

钟绥。

钟堂的父亲。

以前的清流官员,如今的太子党重臣。

“朝廷每年的拨款对于漫长边境线上的流民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微臣深知国库金银用在何处自有陛下的考量,便恳请陛下给臣子们为国尽忠的机会。”

“微臣愿捐十万两白银,倾家荡产,解边境一时之难。”顾岱磕头道,“微臣曾随祖父去过塞北边境,战鼓金戈,铁蹄下的黎民百姓不过是朝生暮死的蜉蝣,苍生苦楚,望京城世家大族亦能体谅。”

“微臣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钟堂在太子党林中跪了下来,无数道尖锐的目光朝他望来,他似乎看见自己的父亲握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

“罢了。朕也知道边境这些年不容易,即刻传旨,为朕大夏的边境百姓募捐,世家多捐些,其余官员便量力而行,国库再拨五十万两,长安和塞北齐心协力,抵御乌桓铁蹄——”

“文卿和苏珉一同负责此事,定要使每一两银子都花在刀刃之上,粮草物资,战马甲胄……一月之后,朕要亲眼见到成效。”

“若是还能听到边境传来的捷报便更好了。”

当年孟大将军在的时候,在任的皇帝根本不用担心没有捷报传来,如今的公仪戾也算是半个孟氏后裔,崇明帝也抱了些不切实际的念想,最终却自食恶果。

他根本没有培养那个皇子,怎么能指望他一上战场就打胜仗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挚友

苏珉, 字拙玉,户部尚书,忠心耿耿的太子党羽。

前世文卿数十年唯一的至交, 同时也是公仪峻后宫里唯一一位世家公子贵妃。苏家上溯几代乃前朝遗臣, 大夏建朝两百余年,历经五个皇帝,而苏家不仅没有朝代更迭和朝政动荡而没落, 反而成为了京城势力最大的世家之一。

苏拙玉一介庶子, 进士登科也不见名号,未及而立之年, 竟也稳稳地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子。

前世文卿推行改革,保守党之首便是苏家, 然而那时苏拙玉已经被纳入后宫, 不再过问前朝之事, 偶尔与文卿对弈时, 似乎也不关心苏家的命运。

后来文卿才知道,原来那些世家大族为了巩固利益集团能做出多么令人作呕的事,苏拙玉没有在科举上取得名次并非因为他没有才学,而是因为苏家早已操控了他的人生。

他从十二岁开始被迫侍奉那些世家中间有头有脸的人物,像他这样的庶子苏家多的是,然而像他长得这样标致的却没几个,世家子弟中不乏喜好脔宠的公子小姐, 苏家便顺势推舟, 让年纪尚小的庶子为家族带来远超他本人价值的利益。

对于苏拙玉来说, 在这场看不见尽头的噩梦中, 公仪峻像是上天唯一降下的仁慈。

被公仪峻看上之后, 他不用以苏九公子的身份接客, 公仪峻待他很好,床事很温柔,也会说甜言蜜语给他听,他从小到大未曾被人那样呵护过。

苏拙玉和他说这些事的时候,文卿曾经也觉得两人若是真心相爱,倒也能称得上君主后妃一段佳话,可惜后来苏拙玉莫名其妙地疯了,竟然意图刺杀公仪峻,被赐死在怀玉宫,连夜烧了尸体,文卿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

“文大人,下官方才说的话,您在听吗?”

文卿收了思绪,抱歉地笑了笑:“能麻烦苏大人再说一遍吗?”

“这笔赈款名目浩繁,本身是为了解决流民问题,可按陛下的意思,必然有极大一部分会用于塞北战事,文大人腿脚不便,采购粮草管运战马甲胄太过劳累,便由下官暂且负责,文大人只需要监督便好。”

苏珉圈着账本,已经规划好每一笔银子的用处。此次共筹集到白银七百万两,不仅是世家大族,不少寒门文士和普通民众亦捐了不少出来,这么大一笔钱用来充盈国库自然是极好的,但已经定好用于塞北,不少皇亲贵族颇有怨言。

“苏大人有心了。”文卿接过账本,细细翻看。

这一世,他本不愿意再与苏珉有何牵扯,也从未主动拜诣。公仪峻注定要死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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