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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师手持象笏,弹劾着江淮转运使裴念之贪污受贿,言之凿凿,人证物证俱在,太子震怒,又心向少师,都未细看证据便将裴念之打入了诏狱。
裴念之大喊冤枉,控诉文卿诬陷诽谤,牵扯出寒士一派数人贪污,瞒着陛下和太子殿下收取地方官员入京的礼贽,两方打得难看,太子却偏心少师,只降罪了裴念之一人。
众人看清了形势,都以为这场闹剧就此收尾,文卿却突然道:“殿下怎可只降罪一人而包庇其他人,如此有失公允,恐怕会让朝臣寒心。”
公仪峻坐在龙椅上,顺着他的话道:“那爱卿以为如何?”
文卿一阵恶寒,忍着不适道:“清白便是清白,枉法便是枉法,无论派系,只要曾经贪过大夏一分一厘,便都该一一惩处,家产充公,以丰盈国库,以此谢罪。”
“爱卿所言极是。传令下去,彻查裴念之、孙翎、董旬三人,若证据确凿,便抄家问斩!”
一时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文卿垂着头,目光薄凉。
他在利用公仪峻丰盈国库,铲除异己,公仪峻在利用他在朝臣间立威。
“若无其他事,便退朝罢,文卿留下。”
众朝臣跪地而拜:“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偌大的金銮殿上,不多时,便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几个太监。
“先生,本宫方才帮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文卿淡淡道:“殿下秉公执法,何来帮臣一说?况且,就算殿下不说,微臣也当尽力辅佐殿下,以求来日。”
公仪峻目光沉沉地笑了起来。
“先生怎么突然弹劾裴念之?裴家根基很深的,家底也够殷实,这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后裴系的官员都会针对你。”
“并不是突然,臣早就在收集证据了,只是最近才收集完备,总不能没有证据便弹劾,那就是诬陷了。”
“先生的智谋,若是肯分一半给本宫铺路,本宫也不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了。”公仪峻自阶上走下,蟒袍加身,贵气逼人,“本宫不是你的学生吗?别人的先生都拼了命地教导学生,唯独你,却总是不来东宫。”
“先生,本宫很想念你……”
文卿淡淡道:“殿下,金銮殿只谈公事,不谈私情。”
“那东宫便能谈私情吗?”
文卿并不想在这里激怒他。
虽然他知道南溟后六卫在看不见的地方保护着他,但这个险他宁愿不冒。
“先生。”
公仪峻俯身靠近他,捻起他肩上一缕墨发,痴迷地嗅了嗅。
“本宫一直在等你的答案。”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本宫就知道,这辈子不会有人比你更合本宫的心意了。”
“七年了,本宫每夜都想着先生,欲渴缠身,情难自抑……”
“够了!”文卿偏开头,眉心嫌恶地皱起,“微臣没有断袖之癖,若殿下真心爱惜微臣,便请发乎情止乎礼。”
“真心爱惜……?”
公仪峻忽然发疯似的按住他的肩,咬牙切齿道:“本宫就是因为太爱惜你,这些年才不曾动过你!不然你以为凭你一个残废,怎么能次次把本宫的颜面往地上踩?”
“太子殿下!请自重!”
户部侍郎顾岱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一个钟堂。
春阳心急如焚地看着殿内,气喘吁吁赶回来的文念恩摸了摸春阳的脑袋,小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公仪峻阴沉地看着殿门口的两个官员。
一个顾岱,文系一派的寒门高官,要碾死不容易,但也并非什么棘手之事。
一个钟堂,世家大族的嫡长子,钟家明明是太子党,此刻居然来坏他的好事?
“本宫不是说了,没有其他事便退朝吗?”
钟堂皱紧眉头,正待说些什么,顾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道:“太子殿下,微臣和几位同僚平日都习惯和文大人一同下朝的,今日在殿外等候多时也不见文大人出来,便斗胆进来找找了。”
“本宫和文大人有要事相商,闲杂人等都给本宫滚出去!”
文卿却道:“如果殿下的要事是指方才那件事,那请恕微臣不能从命。”
“哎呀哎呀,文大人和殿下既是君臣,亦是师生,何必将气氛搞得这么僵呢?来日方长不是很好吗?殿下也知道文大人的性子,宁折不弯,虽说是殿下金口玉言,也得给文大人一些时间才好啊。”
顾岱拿出平时混官场那一套,又开始和稀泥,一边奉承公仪峻,一边替文卿开脱。
钟堂忍不住插话:“太子殿下应当品德贤良,怎能做这样强迫朝廷重臣的事?若晏清背后有世家大族撑腰,殿下还敢不敢做出此等荒谬之事?”
他的性情才是真的刚直,文卿顿感头疼,心想这下得欠好大一个人情。
顾岱脸上青了又绿绿了又青,回头眼刀像是想杀人:“你别多话——”
公仪峻从文卿身边离开,阴鸷地看着这位刑部侍郎钟堂,开口便嘲讽道:“若没有钟家,本宫今日便用你的血来洗这金銮殿。”
“本宫一定会在你父亲面前替你美言几句,钟大人。”
“那便多谢殿下了。”
钟堂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顾岱一拍脑袋,完了。
公仪峻忿忿离去,行至殿门,隔着数人意味不明地和文卿对视一眼。
文卿心想,如今撕破脸,恐怕不得不和辛稷安联手,将清流一脉笼络些进来。
他以为寒士一派体量不小,足够暂时牵制住公仪峻,没想到这疯狗发起疯来不管不顾,宁愿自己掉几块肉都要咬他一口。
“晏清,没事吧?”
顾岱走过来,轻轻扶住轮椅的把手。
“没事。”文卿摇摇头,“今日之事,多谢。”
“不必言谢。”顾岱一边推他出去,一边指着钟堂,“对了,是他拉着我过来的。”
钟堂突然被提及,像是在学堂里突然被先生点名了一样,正色道:“是文念恩找我过来的。”
文卿淡淡地抿了抿唇,看向钟堂:“多谢。”
他一直以为,世家大族的子弟都是事事以家族利益为先的人。
前世他和钟堂政见不和,在朝堂上互相攻讦,他也以为他是在为钟家争取缓刑,以谋求最后的利益。
如今看来,也许并不是如此。
比起如今的他而言,钟堂是更为纯粹的士大夫,以天下为己任,不存私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状元府冷清许久,终于又接见了几位客人。
文濯兰偷偷摸摸溜进宫里去找淑妃喝酒去了,府里除了几个下人便没有旁人,文卿拿出珍藏的仙崖石花待客,钟堂轻抿一口,实诚道:“我在晏清你这儿就没有喝过这么好的茶。”
话音未落,文卿和顾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