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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浪家出来便去了市刑侦分局,照旧带了下午茶让小乔分给同事,等她去办公室找梁铭时,恰巧林商陆也在。

“诶小眉来了。”梁铭一见时眉来,下意识就问,“这回什么案子?”

时眉扁扁嘴,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没案子我就不能来看您啦?”

林商陆翻阅卷宗的动作停滞,掀眼望去,寡调灰淡的视域中倏然闯入一抹明艳的生动,令他不自主晃了下神。

青葡萄色及腰针织短袖,下配三排扣高腰牛仔裤,脚上一双过膝黑色骑士靴,极大限度地拉挑她本就纤靓窈窕的身材。

黑色长卷发茂密柔顺披散着,肤脂冷白薄透,野生眉下落弧度自然,红唇饱满,一双眸子似一川烟雨般湿软丰沃的亮。

刹那春和景明,缤纷落樱。

她朝他招手,笑弯了眼唤他的名字:

“阿商。”

轻松击溃他的波澜不惊。

“过来坐。”林商陆淡淡勾唇,起身让了个座位给她,声线清疏亲和:

“你们先聊,我出去等你。”

梁铭反倒有些惊讶,“你俩认识?什么时候的事儿?”

要是他刚才没看错,

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头一回见这位全警局都敬而远之的林法医露个笑脸。

“我们俩认识可有年头了呢。”

时眉也不见外,直接坐在梁铭对面,眸色褪却玩闹的成色,有些急迫地问。

“铭哥,章老师那边…有消息了吗?”

梁铭跟着神色端肃,眉目间有几分犯难,“还没有,你也知道半年前那场意外之后,头两个月她每天都会来警局闹,我们也都习惯了,只能尽力安抚。”

“后来中间有半个月她没来,一开始我们以为她想通了,但又还是有点不放心,就上门去她家走访。”

时眉悄然收拢手指,声音绷紧,“你们去的时候,当时她家是什么状况?”

梁铭叹了一口气,尽管同样的话已经重复给这孩子说过很多次,但每次听到她问,梁铭总还是于心不忍,

耐心再次说给她听:“她过得很不好,几乎…几乎不是人能住的地方。”

时眉心口顿窒,指腹狠狠摁压在背包拉链处的尖锐挂饰上,像是通过这种方式以此提醒自己要冷静。

再冷静一点。

“那她……”时眉艰难开口。

“目前还是失踪状态。”

梁铭知道她想问什么,放柔嗓音,“我们的人一直在找,从没放弃,也不会放弃。”

……

从梁铭办公室出来,时眉有点走神,直到身后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眉眉。”

林商陆叫住她。

时眉回头,稳了稳情绪,唇角牵起一点笑意:“林法医下班啦?”

林商陆轻轻挑眉,问她:“等下去哪?”

“回家。”

时眉这样告诉他。

林商陆点点头,

“不介意的话,我送你?”

时眉眨眼道: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会跟你客套。”

林商陆低头笑了,“我的荣幸。”

在接上阿文和羽羽之后,时眉报出下一站的目的地。

林商陆没有想到,

她说的回家,是回他们曾经共同的家,

——港厦市西郊孤儿院。

而时眉也不会想到,

她居然会在这里,

在她仰头与林商陆笑眼相谈时,

看到岑浪。

27

入秋气温落下来,

还称不上多冷,但凉风好似一柄裹了柔色绸布的利器,剪去晚夏的闷热余温,染黄槐杨木林,抖碎枫叶,搁浅满地。

晚霞如一把春光烧起旺势,

薄云羞得赤红浮光,

粼粼又璨璨。

“我记得小时候每年到了这个季节,老师都要求我们重新做这些东西换下去年的,我经常因为手笨气得嚎啕大哭。”

时眉停步在长廊末尾,微微仰面,抬起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垂挂在檐角的风铃,嘴角弯起柔软弧度,

“每次你总会先帮我做好一个,拿来哄我,让我别哭。”

放眼望去,整条长廊蜿蜒窄曲,檐顶织绕攀缠着密密仄仄的葡萄藤。

藤蔓或粗实或细脆,七彩琉璃风铃坠吊在上面,满满当当的。

秋风穿廊撩动,溅起伶伶仃仃地碎颤铃音。似溪水偎向泉石,清泠,透澈,

还有一点孤零零。

林商陆掀眼,目光凝落在她的指尖,轻声笑她:“现在还爱哭么?”

“怎么可能!”时眉笑着啧他一声,半晌,她稍敛唇角,偏头认真地看向他。

其实从上回重逢后,时眉心里便藏着很多问题,有很多话想问他:

后来他去了哪里生活?

养父母是好人吗?没有虐待他吧?

什么时候、为什么又回来港厦了呢?

还有,

既然回来了,既然还记得她,

怎么从来没有找过自己。

晚风低旋,捎来些许冷意,时眉吸了吸鼻子,七零八碎的关切问题盘桓心底,删删减减,终究只剩下一句:

“阿商,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林商陆背脊微僵,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低敛眼睑,抬手脱下身上的外套,撑罩在时眉的肩上,替她拉紧衣领裹住那件薄薄的短袖。

他挑起唇,语气从容平稳:

“挺好的,你呢?”

时眉歪头看着他,指尖撩了下耳边的发丝,弯起月牙眼,笑得明媚:

“四个字形容就是,风生水起。”

林商陆被她逗笑出声,点头赞同:“嗯,毕竟时律师这么优秀。”

“哥哥——”

时眉还没来得及接话之前,旁侧忽然蹿出一道小小身影,传来着小男孩一声激动地高喊。

她顺势望过去,

随即整个人愣在原地,

怎么是…岑浪?!

男人一身黑色涂鸦棒球服,休闲裤束扎进复古原色马丁靴,外套里面的浅紫卫衣连帽扣在头上,冷恹恹地迈下越野大G,单手甩上车门。

“你怎么来了?”

时眉走过去,一脸震惊地问他。

岑浪半垂着眼皮,沉默扫量过披在她身上的男士外套,瞟了她一眼,继而懒洋洋地调转目光,疏冷淡漠地瞥向站在她旁边的林商陆。

好半天后,他要笑不笑地嗤了声,眼神郁郁,随后将拎在手里的礼品袋递给阿文,没什么情绪地赏她三个字:

“送东西。”

???

什么鬼态度?难不成还因为早上那事儿生气呢?

时眉无语地瞪他一眼,但碍于林商陆在,她也不好跟他直接开怼,勉强忍了下来,侧开身跟他从中介绍:

“上次在警局你见过,阿商,市刑侦分局最年轻的特聘法医。”

说着,她转头朝林商陆笑起来,指着岑浪说,“他叫岑浪,我们律所的同事。”

岑浪舔舔唇,简直要气笑了。

介绍别人就是阿商,

介绍他就是岑浪。

别人就是最年轻的特聘法医,

他就一句轻飘飘的同事。

行,会玩。

这时,林商陆迈前一步,主动伸手向岑浪,声线平淡地自我介绍一句:

“林商陆。”

岑浪微微昂首,低睫斜他一眼,手抄在裤兜里没动。下一秒,当他挑眼掠向时眉,接收到对方递过来的警告眼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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