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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带着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的隐忍的愤怒。

李玄知道这种愤怒为何而来,所以安抚地搭住盛敏的肩膀,肯定地回答:“当然不是。”

舒馨为了这个孩子终结了自己的科研生涯,因为歉疚在怀孕过程中,让他陷入险境,所以在生产之后,也再没有回到工作岗位。

她把全副地精力都用来培养儿子,一切亲力亲为,并欣喜地发现,她的孩子有物理天赋,坚信他以后一定能承继自己未竟的事业。

可是那算什么天赋,不过是一个孩子,为了讨母亲欢心的刻意配合。

真正的天赋或许是察言观色,很小就知道,说诸如长大后要和妈妈一样当物理学家是可以获得糖果的事情。

然而年龄越长,伪装物理天才变成愈发困难而力不从心的事情。特别是一场大病来临,还带来了一个用来给他当“血包”的孩子——一个真正的天才。

他怎么也解不出来的题,看不懂的原理,于对方却是轻而易举。而后者甚至对物理毫无兴趣,每天只摆弄自己的电脑。

他拼命追求而不可得的天赋,别人嗤之以鼻,让他一眼看到了自己和天才间不可逾越的沟壑。

疾病让舒馨不得不暂时停下了把他培养成物理学家的步伐,但即使在病榻上,舒馨安慰时都不忘说,会好起来的,以后你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物理学家。甚至因此,舒馨对他更加愧疚。

他害怕,进而惶惶不可终日,他知道即便病愈,也无法承担起母亲的期望,她把自己所有的理想都寄托在他身上。这种日复一日的压力,成为了比长期的病痛折磨,更令人窒息的东西。

但他无法说,无法怪任何人,难道是舒馨的错吗?当然不是,他用欺骗换来母亲更多的关注容忍和爱,那就永远不能嫌这份爱是压力。

是他作茧自缚,为幼年的糖果应该付出的代价。

手术的前一天,他去找了隔壁病房的人。

他不想要他的器官来为自己续命,尽管他怎样抗议也无法说服他固执的父母,但他有办法结束这一切。

他看着在层层监管的病房里竟然还能继续看书的人,心想舒馨真正喜欢,真正需要的是这样的孩子。

曾经他很多次许愿,希望他们能够换一换,舒馨一定就满意了,但他知道,这是无法办到的事情。

他只是希望他替自己照顾舒馨,陪伴她度过自己离开的日子。他那么聪明,是个真正的天才,会有办法的。

可命运弄人,用另一种方式,让他如愿了。

他一死了之,舒馨疯了,再醒来时,认错了自己的儿子。

很长一段时间,李玄都在思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不偏不倚。所有的科学道理都无法解释,难道一个懦弱之人的祈祷就可以感动上天?

他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直到某天夜里醒来,舒馨站在他床前,无限温情地注视着他。

那目光镇定如李玄也觉得毛骨悚然,那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了。没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东西,只是一个母亲最自私的爱。

两个孩子一起进了手术室,如果有一个会死,那么她坚信活下来的是自己的儿子,只有保持这个信念,她才能够继续活下去。

况且归根结底,事情怎样发展到如今,已经不重要。

人的确不是为他死的,但他因此得利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所以当李明格提出要他冒名顶姓活下去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再一走了之。

从来也不是因为李明格的要挟,更遑论贪恋李家的富贵,不过是因为那个他其实并没有应承的请求。

李家不守信用,但他和他们不是一样的人。

于是他就这样成为了李玄,高中三年拿遍了各种物理竞赛的奖项,在舒馨面前做一个她期待的合格的儿子。

李明格因此搬了家,换掉了家里的佣人和亲近的下属。原本因为生病,真正的李玄长期深居简出,尽管有人觉得这个孩子和幼年时似乎长得不同了,但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亲戚,没有人知道这出偷梁换柱的闹剧。

生活上来说,其实不算亏待他。

李明格解决了他的户口问题,安排他上最好的私立学校,司机接送,保姆照顾,送他学滑雪马术一切昂贵的运动……也为了更好地控制他,李明格不允许他跳级,又调换了他的高考志愿。

只是荣华和折磨都无法改变他,李玄始终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谁。

他忍耐,但不认命。一点点地和李明格谈条件,争取空间,没日没夜地写代码,接活攒钱,等待着赵绩哲出狱那一天。

烟已经燃尽了,故事也即将讲完。

这个故事中被隐去了太多的细节,乃至最关键的一环,可李玄不说,盛敏无法再问。

暗淡的环境或许更衬此时的氛围,偏偏今夜星子灿烂。

“所以现在舒馨又是怎么回事?”盛敏冷冷地抬起眼睛。

“急性肾衰竭。”

赵绩哲带去的刀伤没能要了她的命,医生却在治疗的过程中,发现她的肾脏已经严重损伤。这个消息并不让李玄多么吃惊。舒馨长期注射服食镇定的药物,经年累月,身体难免有问题,他早就察觉出舒馨状态不对劲,也多次提醒过李明格,只是后者总以为是危言耸听。

‘他自以为是的爱情会害了她’

一语成谶,但预料到了又怎样,哪个李玄都无法阻止这一点。

“报应。”盛敏冷笑。

他今晚尖锐得不像他,李玄伸手想要揉开他紧皱的眉心,盛敏却偏头躲了过去。

他又看了一眼那墓碑,如同见到了什么脏东西,厌恶地转过身,因为站得太久,脚步踉跄了一下,但非常坚决地推开了李玄试图搀扶他的手。

“我累了。”盛敏说,已经迈开了脚步,“我不想在这里。”

他走得很快,一刻也不愿多留,步子越来越快,甚至跑了起来。风扬起他黑色大衣的下摆,脚步声在空荡的墓园里回响,李玄不得不追上去拽住了他的胳膊。

“盛敏!”

黑暗中,他看见盛敏瘦削的面颊在发抖。

“盛敏。”李玄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起盛敏咬牙一言不发,良久,终于道,没事。

声音也在抖,因为冷,说话间,有淡淡的白色雾气又很快消散。他闭上眼睛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去吧。”

回程的路上,盛敏开车。

一路行驶得飞快,好像要将墓园里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已经是深夜了,临近春节,道路两旁的枝丫上,原本挂满了彩灯,却也因为太晚而尽数熄灭,昏暗的路灯下,不见鲜艳,只突兀而累赘。

一个急刹在车库停下车,轮胎滑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盛敏似乎累极了,车也停得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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