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


当然神仙不会老,可他们年纪已不算小。

这两天谢必安最近追的玄幻连续剧已经播到大结局,他一时没有淘到新剧,陷入无事可做的无聊阶段。

“我想去旅行了。”谢必安扔下手机,对范无救说,“在房间里待久了有点闷。”

范无救对谢必安自然是有求必应:“想出去走走?好啊,想去哪儿?”

谢必安想了想:“闽省。”

范无救一愣:“你想家了?”

“不思故乡,思故人。”谢必安望向远方,“许久没有回去看看了。”

“你还有什么故人?”范无救道,“就算有,也早入几个轮回了。”

“你不是故人么?”谢必安看向他,“你是我唯一的故人了。”

他们生前就是闽越人,那是他们土生土长的地方。成为勾魂使后忙于工作,除了在勾闽籍亡魂时会途经那里,几乎再未回到他们生前的故乡。而勾魂又属于出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走马观花地看一遭,并未好好观察过家乡千年来的变化。

如今已不知道家乡的模样。

人成鬼神之后,斩断尘缘,对生前的经历都会看淡,难以在心中留痕。世人说起黑白无常,只记得他们隶属地府,不知道他们籍贯闽越。哪怕谢必安自己,忆起闽越之地,也并无多少思乡之情,却记得那是他与范无救一起长大的地方。

他断了一切尘缘,唯与范无救至今相连。若有挂念,那也是与范无救在一起的童年。

范无救微怔,轻咳一声:“好。你想怎么去?”

若是腾云驾雾,或用缩地成寸,自然可以瞬息间到达闽省。但那样就不太有旅行的味道,所谓旅行,怎可错过沿途的风景。

谢必安说:“我想在路上多看看。”

范无救秒懂:“我去购买动车票。”

他们非常潇洒地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_

人类交通便利,跨越几个省份也只需要坐动车几小时。范无救订票时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让谢必安能够欣赏到沿途的景色。

列车所过之处,景物飞速倒退。不过是山川湖海,草木葳蕤,落在凡人眼底都是一个模样。然而神明眸中,这山有山鬼,水有水神,花草树木皆为精怪,万物有灵。

那些地仙精灵感应到无常仙的路过,于是水面泛起波纹,树叶轻轻摇晃,都是对神明的问候。

谢必安微微颔首,算作回礼。

他勾过盛世将相王侯的魂魄,也度过乱世护国战士的英灵,见过山河秀丽,也见过山河疮痍。

山河亘古不变,除非沧海桑田。

世分阴阳两界,人鬼各不相干,神明穿梭其间。今人可与千年前的古人共赏一轮明月,共看一片山河。

谢必安看了千里江山,就仿佛看过千年历史。

临近闽省境内,或许是近乡情怯,谢必安没有再注意窗外风景。他闭上眼,在最后的时间小憩。

范无救见状,体贴地借了他一个肩膀倚靠。

谢必安没有客气,心安理得地靠了下去。

这一觉,又梦回千年前的闽越。

总角之年的孩童正在窗前念书,另一个咋咋呼呼的男孩跑进院中,大声嚷嚷:“必安!必安!今晚镇上有皮影戏,我们快些去看,晚了就来不及了!”

男童抬起粉雕玉琢的脸蛋,眼里有意动,又有犹豫:“我还没有背完功课,明日先生会罚。”

“你这么聪明,先生才舍不得罚你,他若要打手板心,我就说是我撺掇你去的,要打打我好了!”范无救牵起他的手,把他拉出屋子,“反正我皮糙肉厚,不怕挨打。”

两个孩子手拉着手,一路跑到镇上。范无救体力好,谢必安却有些气喘吁吁。戏台前早已乌泱泱围了一群大人,他们在后头,挤又挤不进去,看又看不见。

范无救蹲下身道:“我背你,你就看得见了。”

谢必安摇头:“可那样你就看不见了,岂不是白跑一趟?”

“你可以讲给我听嘛,总好过我们两个都白跑一趟。”范无救道。

谢必安一想,竟也有道理,于是伏上范无救的背,被托起来看皮影戏。

那皮影戏演的什么,梦里看不清,大概是不记得了。可范无救背他看皮影戏这事,却在记忆的角落从未忘记。

画面一转,是一片竹林。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在林中抚琴,束着高马尾的黑衣少年在他身前练剑,剑气扫落一片树叶。随着簌簌叶落,琴声愈发急促,剑招也愈发凌厉,倏然琴弦挑断,白衣少年蹙眉,指尖被割出血珠。

范无救连忙收剑,匆匆跑过去,担忧道:“你没事吧?”

谢必安轻轻摇头,用帕子擦拭掉血珠:“你的剑太快,我的琴跟不上。”

范无救自责道:“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是我琴艺不精。”谢必安抱琴起立,“倒是你的武艺愈发精进了。”

“我不像你是读书的料,只能拼命习武,争取考个武状元。”范无救掏出药瓶给谢必安手上的伤口上药——他们习武之人常自备跌打损伤药。

范无救边抹药边心疼道:“没日没夜地练,我这双手都磨出茧了,哪有你弹琴的手好看,还这么容易受伤。”

谢必安知道他为练武落得一身伤,很不是滋味:“你以前意不在仕途,也说过最讨厌当官那一套,怎么突然就变了,非要走这条路?”

“我是意不在此,可你是何等惊才绝艳,不可能一辈子窝在这村子里,你注定要去朝堂上大展宏图的。”范无救低头,“我不想与你分开。”

他是意不在此,可他意中人在此。

谢必安轻声:“以后你我都会娶妻生子,不可能不分开的。”

他这话说得违心。他喜欢眼前人,根本不曾考虑娶妻,可范无救又不可能同他抱着一样的心思。

范无救眉心一拧,抬头静静看他:“谢兄,我不是咒自己,只是说句心里话,我这辈子就是断子绝孙的命。”

谢必安那时却听不出,那竟是一句告白。

……

“小白,小白。”

……有谁在呼唤他。

谢必安悠悠转醒,眸子里还盛着茫然。

范无救温和地看着他,眉眼含笑:“到站了。”

第13章 民宿

闽省有好几处旅游胜地,每天来这里游玩的旅客不计其数。他们在厦门北站下车,车站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推着行李箱的游客。

谢必安与范无救轻装上阵,两手空空,像是本地人来车站散个步。

他们生前也确实是这儿的本地人。

虽说车站人流密集,他俩容貌不凡,气质出挑,颇有些鹤立鸡群,分外显眼。一个男人很快上前招呼:“两位要去哪里玩儿?坐我们车,四十块一位,哪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