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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吗……”
舒饶以为自己已经接近真相,没想到又跳进另一个谜团。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难道夜路同行人并没有温度,一切都是发病后的幻影。
他的瞳孔随着猜想不安地颤动,双唇几乎丧失血色,神经大条如秦逸林都看出问题:
“学长,你最近身体好一点了吗?我看你现在的嘴唇好白。”
舒饶下意思地摸摸唇瓣,重重心事又收回心底:
“没……没事的,我只是还没吃午饭。”
“不吃饭怎么行!” 秦逸林听罢竟变得激动,他跳到书桌翻找杂物,把仅剩的两根脆脆鲨放到舒饶手心:“如果又像那天一样晕倒该怎么办?”
“那天?”
“是啊,你不记得了吗?那天你犯低血糖,整个人都快栽到桌角上,幸亏时誉帮你垫了一下,你后来还联系我了。”
“桌角……”
“后脑勺撞桌角就够呛的,时誉有意识做缓冲都流了不少血。何况你是无意识地栽下去,听他说你当时用的还是脸朝下的姿势,如果前额或者太阳穴撞到,那真就麻烦了。”
记忆断断续续,旧事全披上亦真亦假的薄纱。舒饶不想再解谜团,他需要找到时誉。
“对不起,我当时什么都没说清就联络你了,谢谢你帮忙送他去医院。”
“没事,毕竟你当时也不舒服,怎么可能抬得动他。不过说真的,开门那一刻我心脏都要跳出来,还以为碰上凶杀现场。幸亏时誉醒得快把我稳住,不然闹得隔壁老外都过来看热闹。当天路况也还行,没有堵车就去到医院,只不过那司机一直意味深长地盯着我,边等红绿灯还边劝我们年轻人少打架。我就这么像不良少年吗?诶,学长你去哪?记得去吃饭啊……”
舒饶走得太急,连秦逸林给的零食都忘记带上。他开始麻木地在校园里奔走,教学楼、图书馆、篮球场,哪里都没留下对方这两周存在过的痕迹。他沮丧地发现连自己的大脑都不再可靠,只有一个人掌握着答案,是黑是白,最终全凭他一张嘴巴。
要先找到时誉。
他立刻跑回出租屋,拿出藏在抽屉深处的电话卡。手机重启后,聒噪的通知声响个不停,打开一看,收件箱竟多了上百条短信。时誉的话唠唠叨叨,跟往日风格大相径庭,似乎是找到最佳树洞,再也不需要掩饰心中秘密。
他说:学长,你理一理我。
(85)
4月3日 星期日
学长,你理一理我吧。
我把摄像头全扔了,以前的录像也都毁了,你可以回来检查的。
我知道错了。
从来没有人教过我怎么爱人,我把它想得太简单了,总以为只要把人占住,心也就占下来了。
有时候晚上睡在你身边,我都会想,一些不好的事会不会发生。我的脑子里总有一股坏声音在吵嚷,说我这种疯子根本就不配被爱,到最后肯定会被抛弃。
学长果然抛弃我了,不过也是因为我太坏了。
我怎么就这么笨,把事情全搞砸了呢?
学长,你能不能教教我?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4月4日 星期一
原来学长已经开始背单词了吗?
我是个傻瓜,明明耐心等学长的答案就好了。
我的心怎么就这么坏呢,我是不是没救了?
学长背得真快,还给我留了笔记。
我们以后要租一个小公寓,挑靠近学校的地方,平时还可以赖一会儿床。到了节假日就去有阳光的海边,不过国外的食物可能刚开始会吃不惯。再养一只小猫,买很多很多玩具给它。拍些照片,小猫的,我们两个的,把冰箱和柜子都贴满。
只要闭上眼睛,就有好多想要快快实现的念头。
可是我都搞砸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4月5日 星期二
学长,我喝酒了,酒好苦啊。
不好喝。
学长,你知道吗? 从小到大我都没试过对某种东西特别感兴趣。玩具?辅导班?好像一直在按部就班地活着。
但你不一样。
那种感觉太神奇了,第一眼看到你,居然就想把你狠狠抱住。
你当时穿着件宽松的毛衣,懒洋洋地坐在离我不到半个篮球场的地方,真可爱。
我真的好爱你。
算了,你还是不理我。
4月6日 星期三
明明都睡到中午了,头怎么还在响,学长平时的头也是这么痛的吗?
宿醉好难受,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想被学长摸一摸头。
我再睡一觉,睡醒后学长就会回我了。
又不回。
我昨晚怎么还把房间搞成这个样子了,学长看到的话肯定会生气吧?
算了,学长又不回来。
你不要我了。
4月7日 星期四
懒人沙发里的泡沫怎么这么难打扫啊,墙纸也贴不回去,还被隔壁的德国人投诉,倒霉死了。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学长要监督我。
还是买酒了。
不喝的话根本睡不着,好想学长。
学长想我了吗?
4月8日 星期五
怎么可以逃课呢?要好好听课啊笨猪。
讨厌我也没关系的,要正常吃药,好好吃早餐。
学长最近有变得开心一点吗?
如果没遇到我的话,应该会过得更开心吧。
4月9日 星期六
学长,你今晚睡得好吗?我又失眠了。
我试着数了一下墙上的霉斑,居然有53个黑点。
学长以前也经常失眠吧,这种感受太煎熬了,好像全世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如果那时候能给你一个拥抱就好了。
应该要早一点遇到学长的。
想抱抱你。
……
还没读完全部信息,鼻子已经变得酸涩,舒饶强忍住泪意,对时誉现在的位置大概有了答案。他突然觉得恐怖恋人身上的所有问题都变得微不足道,监控可以拆,性格可以改,他们只是两个各有缺陷的迷糊蛋,在学习如何爱人的路上都有犯错的机会。
而且他知道,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人像时誉一样爱他。在意他的痛苦,在意他的快乐,在意他的存在本身。他一直以来所需要的,那个卑微的、渺小的、说出来会被人嘲笑的愿望,只不过是想要被人放在心上。
去留学生宿舍的路上,他回想起当初告白被引诱许下的诺言。单方面给出百分之百,但凡脑子清醒一点,都能洞察到这是一个不平等条约。可是既然没有白纸黑字,一切都存在修正的可能。他现在已经想到可行方案,那就是时誉也给出自己的全部。开朗的,阴暗的,温情的,暴戾的,不需要再隐瞒,无论是哪一种底色,舒饶都会坦然接受。过程肯定磕磕绊绊,但终究会找到磨合的方法。
相爱才是关键这句老话听起来太俗气,但也未必过时。
(85)
尽管做了心理准备,还是会被宿舍的状况所震惊。房门打开,室内一片狼藉,墙纸被撕得七零八碎,地毯全卷上泡沫和碎玻璃。床边放了几个空酒瓶,隐隐还飘着苦味。时誉就躺在舒饶床上,淡青色的胡茬没刮干净。他用薄被